Chapter 64

俞又暖探身從床頭櫃中將文件拿出來,“協議我已經擬好。”俞宅歸她,手中現有的俞氏股份已經足夠她將來闊綽的生活。至於四維的股份,她沒有要。

左問的眼睛眯了眯。

俞又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拿起旁邊的煙盒抽了一支出來,點燃吸了一口,結果嗆得連咳了好幾聲。

待平靜後俞又暖將頭靠在門框上,側身對著左問,眼睛落在對面的門柱上,語調平展得仿佛被熨鬥熨燙過一般,毫無情緒起伏,“跟你在一起真的很累,每時每刻都要看你臉色行事。沉默寡言,只知道工作,毫無情趣。車禍後,你幫我重新生活,我很感激,但——再多就沒有了。”

俞又暖轉過身,抽了一口煙,這一次總算可將白色的煙氣吐出,定定看著臉色十分陰沉的左問,“這一次我們不要在拖延,明天早晨就去民政局行嗎?”

“所以,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方法,所以離婚就是你對我的報答?”左問笑了笑,“我是不是應該感激你沒有分我的財產?”

“不用。我自知有愧,但即使這段婚姻繼續,可能此類醜事還將無法避免。”俞又暖看向左問。

“俞又暖,你真的很醜陋。”左問良久才說出這句話來。

“嗯。”俞又暖重新轉過頭,背對左問。

這七天俞又暖都坐在露台上,眼淚早就風幹了,此刻是麻木後的平靜。但不得不說,真的很輕松,內疚、慚愧、自厭,還有滿屋的寂寂,都通通滾蛋吧。

當一個人內疚到極點之後,她的選擇通常不會是舍命相報答,反而是重重壓力逼得她不得不恩將仇報。因為太多的情意和愧疚壓得她,讓她知道她還不起,索性只能賴賬。

次日早晨,俞又暖和左問一同出現在民政局大廳內,諷刺的是他們辦理離婚的櫃台後面坐著的還是上次那個工作人員——盧雅惠。

自然,俞又暖是壓根兒不記得的,因為她再次失憶了嘛。

但盧雅惠一眼就認出了俞又暖和左問,這樣的俊男美女,想忘記都難,這一回可是第三次見面了。

第一回的時候,眼前這位俞小姐是板栗色的大波浪,嫵媚而驕矜,她對著那個男人說,“我不離婚。”

那個男人說:“你不離婚,我就訴訟離婚,但財產就會重新分割。”

盧雅惠身為女人,自然更同情女人,何況左問那張臉太過冰冷,一看就是薄情。

俞又暖終於滿眼都是淚水,“真的不能原諒我嗎?不過是幾張照片,我根本什麽都沒做,就是想氣氣你。在攝影師工作室照的。”

那個男人只說“簽字吧”。

渣男!

盧雅惠對眼前可憐而美麗的女人說:“抱歉,今天網絡斷了,兩位不如周一再來?”

後來這對小夫妻就再沒出現,盧雅惠也見怪不怪,很多離婚本就是沖動下的產物,冷靜後自然就和好了。

第二回見的時候,是兩年以後的事情了。盧雅惠第一眼並沒有認出俞又暖來,只覺得這女人非常漂亮,短發很有女人味兒。她問他們考慮清楚沒有,兩個人嘴裏雖然都說考慮清楚了。但有些事情他們自己似乎都不知道。

男人看女人的時候,眼神明明就很繾綣,而在男人不注意的時候,女人看他的眼神也格外幽怨。明明就是一對兒沒有溝通好的戀人。

盧雅惠再次用同一個借口打發了這對鬧別扭的夫妻。果然,後來他們就再也沒有出現。

今天,這是第三回了,都說好事不過三,總不能又斷網吧?

盧雅惠都不耐煩再陪著這對夫妻玩遊戲了,當來民政局是兒戲嗎?知不知道給她們的工作多增加了多少負擔?想離婚是不是?

盧雅惠手腳異常麻利地將手續辦好,很快俞又暖就領到了自己的離婚證,還沒走出民政局大廳,俞又暖就用手機拍了離婚證,給了那位當初爆料擦嘴照片的大v。

左問則留在原地,手在桌面上叩了叩,在盧雅惠應聲擡頭時,認真地道:“這一次怎麽不斷網了?”

“換了新的網絡服務商。”盧雅惠冷冷地道。

次日小報頭條自然是俞又暖和左問,“十一年婚姻走到頭?”俞又暖和左問的照片各占一邊,中間是那張離婚證的照片。

微博上早就鬧翻天了。

“終於離了,這回是真離了吧?”

“我早就知道遲早有這一天。”

“天王插足成功?難怪前幾天宣布退出娛樂圈啊,再也不用工作啦!”

而俞又暖呢,踏出民政局之後就直接去了機場,選了個申根國家飛走。

世界這麽大,到處走走看看心就能放寬。她如今只會幾句蹩腳英語和法語,但得益於有聲翻譯軟件,磕磕絆絆地居然也走了十來個國家。

遇到過搶劫,但幸虧護照和一部分信用卡和現金都存在了酒店的保險箱中,她身上也無貴重飾品,損失並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