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左問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垂眸看了看表道:“再過五分鐘我有客人。”

俞又暖是給點兒陽光就可以燦爛的人,“娛樂新聞你是知道的,狗仔的那支筆恨不能天天都有周一見。左先生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該相信我的品位。”

真是自打嘴巴。

左問深深地看了俞又暖一眼,拉開門,對著俞又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你的品位一向不怎麽高。”

俞又暖走出四維所在的大樓時,回頭望了一眼,覺得自己大概是有自虐傾向,左問這樣諷刺她,她反而高興,看著他的情緒會為她的事情所波動,俞又暖就又恢復了一點兒信心。

傻瓜才會離婚呢。盡管左問把她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都打擊得夠嗆,可是俞又暖還是不想放棄他,放棄了左問,她的生活就會失去最大的支柱,尤其是經濟支柱,從而她就不得不面對那許多繁瑣的公事。她父親真的很有眼光,左問儼然一只會下金蛋的母雞和勤勤懇懇的孺子牛,於情於理,俞又暖都不能輕易放棄。

俞又暖拿鑰匙試了試綠園小區那間公寓的門鎖,居然可以打開。她走進去四處瞧了一番,當初桌子上的白粥已經收拾得幹幹凈凈了,而左問的房間明顯是有人住過的痕跡,俞又暖抿嘴一笑,不是說不回來住了嗎?還不是回來了。

俞又暖換上上次留在這兒的家居服,洗手間裏她的牙刷、毛巾已經不見蹤影,不過沒關系,她早有準備,今日又自備了一套。

左問回來的時候,俞又暖正在客廳的瑜伽墊上用功——眼鏡蛇式,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時,她的身體正遊走向上,在左問沉默的眼神裏用手臂支撐著身體像靈活的美人蛇一般擡起頭,就差吐出蛇信子了。

“你回來了,老公。”俞又暖故意嗲著嗓子道。

左問已經不問俞又暖為什麽來了,直接掏出了手機。

俞又暖起身走到他身邊,看他翻閱聯系人裏的老王,才慢悠悠好心地告訴左問道:“我讓王叔將你的電話拖入黑名單了,他是我的司機,不是你的司機。”盡管老王的薪水實際上是左問在支付,可是他還是聽俞又暖的。

這一次俞小姐可是有備而來,不打無準備的仗。

左問收了電話看著俞又暖,“怎麽,時隔一個多月,俞小姐又開始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了?”

左問也不等俞又暖說話就進了寢室。

俞又暖站在客廳裏,手指扶著下巴笑得好不開心,看來有些人也很介意她失蹤嘛。只是俞又暖也不敢去問左問,就怕他惱羞成怒,反而弄巧成拙。

左問拿了睡衣出來直接進了衛生間。

俞又暖被當成了空氣,或者當成了家中的一件擺設,被左問完完全全的無視了。

等左問回了房間,俞又暖敲了敲門,也不等他回應,就直接推門而入,“我給你熱了牛奶,可以幫助睡眠。”俞又暖將牛奶端到床頭櫃上,她覺得自己還真是有賢妻良母的潛質。

可惜俞又暖的聲音頻率仿佛不在左問的耳朵接受範圍之內,左問毫無反應,只專注地看著放在腿上的電腦。

俞又暖也不生氣,自己拿過牛奶杯子喝了起來,“上個月我去了姑姑家,你知道她嗎?”

“真不敢相信,她四十六歲的時候還生了一對龍鳳胎。”俞又暖道:“她以前是主張丁克的,直到四十多歲才突然想要個孩子。”

左問不說話,俞又暖喝著牛奶繼續道:“看到那兩個小家夥的時候,才明白姑姑為什麽改變主意。你見過他們嗎?”

牛奶在俞又暖的嘴唇上添了一行白胡子,她自己恍然不覺,向前傾了傾身,以一種哄騙情人的低柔聲調道:“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左問?”

左問滑動電腦觸摸屏的手停了停,腦海裏響起俞又暖曾經說過的話。

左問推開電腦,掀開被子坐起身,因為太過突然,以至於俞又暖不得不往後退來避開他,牛奶潑了一半在她自己的衣服上,好在溫度不高,俞又暖剛想抱怨,就聽背對著她站在門邊的左問道:“我們曾經有個孩子,你把它拿掉了。”冰冷的聲音裏有盡量克制卻還是抑制不住的顫抖,因為憤怒。

俞又暖心裏一驚,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出軌加拿掉孩子,她都不知道換做自己是左問,還會不會原諒自己了。

俞又暖在愣神中,聽見關門的聲音,一下就被驚醒了,也顧不得換鞋,趿拉著拖鞋追下樓去。

俞又暖跑上去拉住左問的手臂,“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

左問緩緩地將俞又暖的手掰開,認真地道:“又暖,別再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累了,不願再陪你走下去。”

俞又暖抓著左問的衣襟,擡頭望著他的眼睛,裏面沒有任何情緒,的確如他所說,他累了,他的眼睛就像老僧一樣古井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