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東西風(第2/11頁)

陸湛眼定定地看著衛蘅。衛蘅最討厭他這樣看人,看得自己心虛無比,在這樣的眼神下,好似心底犄角旮旯的小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一般。

“我習慣用那香胰子,不過只是習慣那種味道而已,並不是因為它出自某人之手。”陸湛無奈地道。

衛蘅皺著眉頭,嘟著嘴道:“可是我就是受不了,怎麽辦?將來隔三差五地映月肯定又要替掬霞將香胰子送進來,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來呢。”衛蘅自認為自己的未雨綢繆並不算錯。“何況,不就是一塊香胰子,為什麽你就不能依著我?”衛蘅委屈地問道。

“的確只是一塊香胰子而已,為什麽你就非要揪著不放?你是被寵壞了,什麽事情不能順著你心意,你就想著法子要哭要鬧。”陸湛皺緊了眉頭。

衛蘅被陸湛的語氣所傷,“我哪有哭哪有鬧?你不換就算了。”衛蘅咬了咬嘴唇,“你不就是舍不得掬霞嗎,你再把她接回來好了,把映月也納了算了,你看我會不會說一個不字!”衛蘅這就是無理取鬧了,若陸湛真順了她的話去做,她可就是搬石頭砸腳了。

“好端端的為什麽扯上映月?還是你心裏第二步的打算就是要連映月也打發了?”陸湛一針見血地道。

衛蘅漲紅了臉,映月的確是她要打發走的,只是需要尋著機會而已。可是陸湛現下如此說,顯然就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反正已經攤開來說,衛蘅就幹脆破罐子破摔,“是。”

陸湛被衛蘅氣了個倒仰,“我看不出有什麽要打發映月。”

“我不喜歡她。”衛蘅直白地道。

雖然大多數時候陸湛都很喜歡衛蘅憨直的性子,但是絕不是在她無理取鬧的時候,“你不喜歡她,的確可以打發了她,可是打發了一個映月,以後總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衛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將來且不說,可現在是什麽時候?正是她二人情熱之際,陸湛居然說得出這樣的話來。衛蘅的眼淚當時就滾了出來。

陸湛的心一軟,緩和了語氣道:“阿蘅,我早說過你想要的東西就得自己去爭取,得自己有本事守著。你這樣無理取鬧,不是將我往外頭推嗎?”

衛蘅早已被事實給傷得無以復加了,原來即使她和陸湛之間是情投意合才結親的,可陸湛的心裏也從沒想過只有她一個人。現在已經如此,更不提將來她年老色衰之後了。

衛蘅第一次後悔嫁給陸湛,若是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像範用那樣的,她就不會這樣痛苦,這樣計較,計較得連她自己都喜歡不起自己了。

衛蘅擡頭看著陸湛,冷冷地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屑去爭取。”

這 是衛蘅一輩子的經歷。而對於陸湛來說,幼時父親一年也見不上一面,母親雖然在身邊,可跟沒有也沒什麽區別,老夫人不是只有他一個孫兒,何況百姓疼幼子,老 夫人一向是偏心二房的,就這樣,陸湛能在齊國公府站穩腳跟,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他一步一步經營所得,所以他沒有辦法認同衛蘅那種消極的被嬌寵出來的處 世態度。

“你既然是這般想法,我也無話可說。但是,衛蘅,你要知道,兩個人相處是需要磨合和遷就的,並不能總是一個人退步遷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空間,我也並不會因為娶了你,就變成另一個人。”陸湛的神情冷淡而深邃。

他的這幅模樣,越發刺疼了衛蘅的眼睛,一直以來掙紮難受的都是她,卻被陸湛說成好似退讓的都是他一般。

“我沒有辦法容忍你身邊有其他女人。哪怕她只是個丫頭,可對我來說,她也是分走我夫君的人。”衛蘅直言道。

“那你的書就白念了。女子開蒙,讀過千字文、三字經之後,就是《女誡》、《女則》。”陸湛道。

衛蘅道:“可這世上也有別的女人。”

“你是想說私奔司馬相如的卓文君?聞君有二意,特來相決絕?”陸湛的語氣微帶諷刺。

衛蘅於陸湛雖然稱不上私奔,但私情裏也有一個“私”字,她以前雖然顧慮過將來陸湛會不會用這件事情羞辱她,但是絕沒有想過事情會發生這樣早。

這是女子特有的敏感,也是做了錯事的人,特有的敏感。於陸湛而言,卻絕沒有指桑罵槐的意思。

“阿蘅,不要學那些愚蠢的選擇。”陸湛道。卓文君的這種選擇,在陸湛看來那絕對是親痛仇快,自毀長城的愚蠢想法。而歷史上那些挽回夫君的心意,破鏡重圓的故事,才是值得聽鑒的。

“愚蠢不愚蠢,我自然會判斷。”衛蘅冷冷地道。

陸湛未再開口,略坐了片刻才道:“我去和氣堂還有事,晚上不用等我。”

衛蘅沒有說話,連陸湛走也沒有起身相送。晚上,一個人在喏大的床上輾轉反側,想著那些有的沒的,想到映月也許會一邊伺候陸湛,又一邊嘲笑自己自毀長城,心裏就難受得無以復加,連掌心都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