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晚上陸湛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衛蘅正斜靠在床欄邊打瞌睡,手邊掉著一本賬冊。

陸湛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抱了衛蘅想讓她躺下去睡好,結果還是驚醒了她。

“今後不必等我了,瞧你瞌睡得那個可憐樣,頭一點一點的,也不怕脖子酸。”陸湛道。

衛蘅揉了揉眼睛就要站起來,“這不是要服侍相公嘛。”

陸湛擺擺手,“那可不敢,只求三奶奶休息好一點兒,多賞為夫一點兒瓊漿玉液潤潤就行了。”

衛蘅嬌嗔了陸湛一眼,“那你自己去梳洗吧,我要休息了。”話雖如此說,可衛蘅還是幫陸湛解起了腰帶,那是心疼他眉間的倦色。

陸湛去凈室沐浴時,也是衛蘅伺候的,當然還是僅限於搓背而已,連洗腳都省了。

“阿蘅,你可真夠行啊,你怎麽不想想我伺候你沐浴的時候,是怎麽伺候的?有一絲一縫漏掉了嗎?就連那水簾洞裏,我也幫你洗了的。”陸湛拉著衛蘅的手,不許她走。

可是他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衛蘅就來氣,“你伺候我沐浴,根本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陸湛摸了摸鼻子,“今天實在是太累了,還求三奶奶發發慈悲。”

衛蘅可不上陸湛的當,他這個人為了那件事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陸湛梳洗完出去的時候,衛蘅因為瞌睡被岔了,反而還沒睡著,繼續翻著賬冊,他就問:“在看什麽賬冊?”

衛蘅往裏讓了讓,陸湛就躺到了床上。“和致表哥退親的時候,小舅舅把何家的半幅身家都送給我當嫁妝了。”

陸湛笑道:“看來我不僅搶了個寶貝,還是個金疙瘩啊。”

衛 蘅輕輕踢了踢陸湛的腳,“我一個人哪裏就用得了那許多銀錢,反而覺得麻煩,一年裏光賬本子就看得頭疼了,頭緒又多,布莊、糧行、銀樓、香料鋪、車馬行,什 麽鋪子都有,我哪裏懂得這許多。我一個婦人家,也不可能拋頭露面去管生意,看賬本其實也沒什麽意思,只看他們是心狠還是心不狠而已。”

對於衛蘅的嫁妝,陸湛並不想過多過問,只耐心聽她抱怨而已。

衛蘅卻不管陸湛的態度,她摟著陸湛的手臂道:“我想將所有的鋪子都賣掉,你說行不行?”

陸 湛道:“你賣掉鋪子就都成了死錢,鋪子擱在那裏每年還能有收益,至於掌櫃是忠是奸,你把不同地方同樣鋪子的利潤拿來比一比心裏也能有個大概。要緊的是培養 幾個賬房,每年下去查賬,你若是還不信任,可以讓兩省的賬房交替查賬,彼此復核,若是兩人對賬結果不同,自然就是有人耍了滑頭。”

衛蘅點點頭,“我用的就是這個法子。不過我覺得攤子鋪得太大,反而沒什麽意思。而且我心裏一直有一個想法。”衛蘅頓住聲音不再往下說,只是睜大了眼睛看著陸湛。

陸湛很配合地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們阿蘅是很有想法的。”

衛蘅知道陸湛是敷衍自己,她嘟嘴道:“你們男人有上進之心,難道就不許咱們女人家也有上進之心?”

“怎麽不許了?你們的上進之心不是相夫教子麽?將相公管得死死的,把兒子養得又出息又孝順?”陸湛道。

衛蘅還真沒有這種想法,大概是上輩子範用耗掉了她所有相夫的想法,而吞了十幾年的苦藥才生出來的孩子也沒能照顧上多久,自己就先去了。

“除了這個。”衛蘅將下巴擱在陸湛的肩膀上道,“我還有一個想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陸湛伸手摟了衛蘅,讓她舒舒服服地將臉貼在自己的肩窩裏,“為夫洗耳恭聽。”

衛蘅低聲道:“我想把所有鋪子都賣了,把這些銀錢集中起來重新開鋪子,這個鋪子呢,專門為咱們女人家開,從掌櫃的到店裏的夥計,全部用那些家境困難需要拋頭露面出來謀生計的女子。不叫她們落入那些腌臜之地。你說行不行得通?”

陸湛搖了搖頭,“法子不是不行,只是全部都用女子太不現實。做生意自然要天南海北地跑,消息也得靈通,女子出門不方便,總有做不好的地方。我以為你倒不必拘泥於只用女子,還是要讓男女各司其職的。”

衛 蘅想了想,“是我狹隘了。我想開成衣鋪子,不過從養蠶繅絲開始,到印染,再到畫花樣、裁衣服全部都自己做。等今後海禁一開,內可對百姓,外可銷海外。最好 這個鋪子能是一座大樓,裏面什麽都有,衣服、首飾就不說了,還得有吃飯的,聽戲的,只接待女客,這樣的樓裏叫她們再不用有所顧忌。每個省都要開。”

陸湛身為男人是不怎麽能理解女人的這種喜好的,因而笑道:“是你自己希望能有這樣一座樓讓你逛吧?”

衛蘅也不否認,“做姑娘的時候,每次出門就只能走那固定幾個鋪子,更別提在外頭吃飯和聽戲了。唯一能叫人高興的就是出門上香,遇上廟會再看看雜耍。比起你們這些男人可是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