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犯小人

衛蘅知道葛氏這是不想擔責任,便道:“今後侯府遲早是要分家的,到時候嫂嫂就是五哥的長嫂,長嫂如母,嫂嫂怎麽就沒有置喙之地了。嫂嫂以後是要主 持咱們二房的中饋的,又是冢婦,有些責任你不想擔也得擔。兄弟之間本就要互相扶持,若是嫂嫂今後和進門的五嫂處不來,卻都在一個屋檐下,日日見面多難受, 難免三哥和五哥也會因此生罅隙。”

葛氏被衛蘅這樣一點,就明白了小姑子的意思。在她看來,衛蘅實在是太通透了,一點兒不比大房的萱姐兒差,最好的是,衛蘅還一心為她這個嫂嫂考慮,也是在教她道理,真不愧是侯府悉心養出來的閨秀。

“我明白了,三妹妹。我也會仔細留意的。”葛氏道。

衛蘅本就不是一個愛操心的人,葛氏既然把事情攬了過去,她也就寬了心。

眼瞧著過不久就是年底,女學裏又開始甄選元旦那日跳祈福舞的女學生了。這可是每年女學生心裏的頭等大事,元旦宮中的祈福舞也是所有學舞藝的女學生都心向往之的舞台。

上一年衛萱在祈福舞上大出風頭,可是讓許多人都紅了眼。

今年祈福舞的甄選是由山長恒山先生,還有教舞蹈的玉山先生、青玉先生,以及教琴藝的孤鶴先生一起評判。

個子矮的姑娘首先就被刷了下去,範馨為著這個還掉了許多金豆豆,衛蘅少不得安慰了她許久。

今年新進女學的女學生也能參加甄選,只是她們的舞藝底子不如天、地、玄的女學生,稍微吃了些虧。

衛蘅也報了名,跳祈福舞除了可以在宮裏貴人面前長臉,今後出來行走應酬,別人都高看三分,其實還有一條,那就是跳過祈福舞的女孩兒,大家都相信她身上會沾了上天賜予的福氣。

說來也奇怪,這些年跳過祈福舞的女孩兒,還真都是好命的,別人拼死都生不出兒子,她們一進門就能懷上,別人年紀輕輕可能就死了相公,她們卻都能順風順水,兒女成雙。哪怕就是成了寡婦,兒女也必定是出息的。

當然其中不乏聽者的穿鑿附會,但是人都願意相信自己喜歡聽的故事。

“蘅姐姐,你心裏肯定不緊張吧,你鐵定能選上,青玉先生不是最喜歡你麽?”郭樂怡在衛蘅身邊低聲道。

衛蘅的心卻打著鼓,她已經許久沒見過孤鶴先生了,這位先生鐵面無私,也不知她能不能過了這一關。

這半年多來,衛蘅也聽了孤鶴的話,去認真聽聲音,可是即便她的耳朵靈敏了不少,聽音就能辨人、辨物,但總覺得還是缺了點兒什麽,她自己也不敢再碰樂器,見著孤鶴時就難免有些發憷。

女學裏甄選祈福舞的人選是要求女學生跳“五鼓舞”。五鼓舞顧名思義,就是在五面皮鼓上跳舞,鼓面不大,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下去,考的是舞者的平衡和狹小空間的發揮度,但這也不算多難。

難就難在,這是隨性起舞,旁邊的孤鶴先生擊鼓,女學生得隨著鼓點邁步,腳點在鼓面上,還得應和了孤鶴先生的鼓聲,這可就太難了。

有時候顧著了腳下,就顧不著身姿,跳起來滑稽極了。

衛蘅之前的報名者是魏雅欣。這半年魏雅欣又長了些個子,大概在京城裏,眼界也開了些,出落得越發秀麗端方,若是不清楚她底細的,指不定還以為她是哪家的千金哩。

郭樂怡在衛蘅身邊道:“她算是攀上陸怡貞了,同周月眉也挺好的,還聽說楚夫人也喜歡她,伏天的時候,她就是在陸家住了兩個月。”

衛蘅低聲笑道:“你成日裏瞅著她做什麽,她再能耐也越不過你去。”魏雅欣便是再厲害,也沒入過衛蘅的眼,兩個人的身份本來就不對等。

郭樂怡嘟嘴道:“我就是不喜歡她。”

兩個人正說著話,孤鶴先生手中的鼓槌一落,鼓點響起,魏雅欣就立即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從平日的低調淡然,一下就變得閃亮奔放起來。

舞藝本身就是一種身體力量的釋放,衛蘅看著魏雅欣,心裏在想,這姑娘不知道心裏得有多大一股火焰,才能跳得如此的投入和激烈。

魏雅欣的鼓點踩得極準,她的琴藝課成績一向極佳,應該就是先生口中的樂感很好的人。

魏雅欣的舞姿十分柔媚,身子仿佛水蛇一般,有些極難的動作都能做出來,姿態實在是漂亮。她的一支舞下來,將前頭許多人都襯得蒼白無力了。

旁邊的山長還有玉山先生、青玉先生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一曲下來,魏雅欣已經氣喘籲籲,大冬天的額頭全是汗水。

郭樂怡推了推衛蘅,“你快上去吧,可不許叫魏雅欣壓了下去,不然我跟你沒完。”

衛蘅看著郭樂怡忽然有些理解木瑾了,指不定木瑾也是推著衛萱出來壓自己呢。可是人和人就是這般奇怪,郭樂怡天生看不慣魏雅欣,木瑾也天生就看不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