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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若興想到這兒就開始抹淚。

“你哭什麽?”楚懋有些無力的靠在床上,“還有誰來過?”

呂若興自然知道皇上是在問誰,只是皇上剖心的那日,皇後都沒來,如今又如何會來,可呂若興不敢吱聲,只埋頭跪著,“皇上,該進藥了。”

“端進來吧。”楚懋的聲音有些飄虛。

楚懋這一病,越發使得宮裏頭關於帝後不合之傳聞甚囂塵上。前前後後楚懋已經兩個來月沒有踏足過長樂宮了,阿霧更是也沒去看過嘉和帝。

但嘉和二年的選秀依然被嘉和帝以“國庫空虛”為由給推了。

至於空虛不空虛,身為戶部尚書的國丈大人,榮吉昌是最清楚的。他看到上諭,也只能嘆息一聲。他那女兒固執得很,崔氏進去勸了好多回都不見效。最後逼得急了,崔氏將當初他和王姨娘敦倫的醜事被阿霧看去的話都抖了出來。

榮三老爺臉臊得都沒地兒藏了,踱足深悔,到底是年輕時太輕狂,哪裏知道會種下這樣的惡果。

榮三老爺一邊為聖上膝下空虛擔憂,一邊又為嘉和帝對自己女兒的心意而感到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

而對阿霧來說,當楚懋再次踏足長樂宮,每日晚飯點兒就來報道時,她都有些佩服楚懋的堅持了。若是換成她,她都想抽自己兩巴掌,打入冷宮才能解氣。

明明阿霧自己已經警告過自己,不許對楚懋有任何表示,卻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的面色。臉瘦了,而且沒有以往的精神氣,顯得有些泛白,透著微微的青色,這該是身體還沒有養好吧。

阿霧刨了一口白米飯,對自己說,這都不是她應該操心的事情,她已經是悖逆不孝了,百死難贖其身了。

飯後,兩人挪到次間,楚懋沒有再如往常一般,同阿霧聊些朝堂裏的事情,只是略略坐了一小會兒,就起身走了。

阿霧松了一口大氣,捧著茶盅歪在榻上發呆。

哪知過得一會兒,就見呂若興帶了人來往長樂宮裏搬東西。

纏枝蓮文青花瓷缸裏養著幾盞純白的睡蓮,下面有兩只紅色的金玉,缸底有南邊貢進來的雨花石。另有一個碩大的粉彩描金百子千孫圖盤,裝著時鮮的果子專供聞香之用。還有商鼎夏彝,玉山子、珊瑚盆景等搬進來。

這樣布置下來,本來空蕩蕩的長樂宮正堂及寢間,頓時就添了些人味兒,有些活氣兒,這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呂若興在一旁指點著太監將東西置放好,又朝阿霧行禮道:“回皇後娘娘,皇上說若娘娘不喜歡,皇上就再挑娘娘中意的送過來。”

這言下之意就是東西是皇帝親自挑選的,若阿霧叫人扔出去,他還會再叫人送過來的。

“知道了。”阿霧應了一聲。

過得兩日,呂若興又送了一只雪白的波斯貓並一條尾巴搖得極歡樂的哈巴狗過來。兩個小東西都長得一副可愛極了的模樣,宮人見了都喜歡得不得了。

唯有阿霧,受不了那到處飛的毛,連打了兩個噴嚏,兩只小東西就在長樂宮裏消失了。

但是長樂宮裏不缺熱鬧,這不崔氏又進宮了,還領了董藏月和唐音進來,連歡哥兒和蕊姐兒也一並帶了進來,另有唐音生的樂哥兒,因為年歲還小,怕在宮裏不懂規矩,便留在了家裏。

阿霧見著唐音時格外的高興,“音姐姐,你怎麽回來了?”

唐音正是一肚子的氣,你說帝後兩個人鬧矛盾,關她什麽事兒,用得著皇帝拐彎抹角的傳口諭,將她天遠地遠的從洛寧叫回來,從此夫妻分離麽?

如今榮珢升了洛寧衛指揮使一職,水漲船高,又有個做皇後的妹妹,這下頭巴結的人多了去了,而巴結之途,不外乎就是錢、色二字。而唐音和榮珢已經成了夫妻這麽多年,早不復昔日的熱戀般的恩愛,雖然彼此情意依然深厚,但榮珢也免不了被外頭的新鮮顏色勾了兩分心神去。

不過聽阿霧這樣問,唐音也不敢擺出臉色來,畢竟阿霧已經貴為皇後,而她也是心疼阿霧這裏怎麽鬧得這般地步。要說她的這位閨蜜兼姑奶奶,真是天底下再沒有比她更有福氣的人了。

出身顯赫不說,自己又貴為皇後,最最讓人詬病見嫉妒欲死的是,嘉和帝這樣的人物居然為了她遣散了所有的妾室,如今後宮就她一位皇後,就這樣,這位還這樣鬧騰,大概不折騰個人仰馬翻是不甘心的。

為著這個,唐音雖然極不甘願,可也還是得了信就盡快從洛寧啟程回京了。

“臣婦前些時候聽娘娘身子不適,心裏頭記掛,同夫君商量後,他叫人送我回來的,也代問娘娘安。”唐音道。

阿霧聽唐音這樣說,才知道這是特地為自己回來的,只是裏頭不知是誰的主意,反正絕不是唐音自己,這一點兒是能肯定的,她哪裏舍得離開二哥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