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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懋心裏了然,低頭在阿霧耳邊輕聲道:“你的滋味可比這桌飯菜好多了,正所謂秀色可餐。”

阿霧忍不住擰了擰楚懋的大腿,奈何他腿上的肌肉硬得堪比石頭,阿霧根本擰不動。

“我……”阿霧放下筷子想發脾氣,卻聽見楚懋悠哉地道:“吃吧,不然下回我還在這兒要你。”

阿霧詫異於楚懋怎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當著丫頭的面說出這樣的混話,盡管他聲音低得丫頭聽不見,可是這依然不同於私下兩個人的時候。

阿霧只能悶頭吃飯,因為餓得緊,不僅用了整整一碗山藥茯苓粥,還吃了一只炙鴨絲薄卷,一塊松子翡翠糕並一塊豌豆黃。

飯後阿霧輕輕揉了揉胃,覺得有些撐,可耐不住眼皮不停地打架,略略思索了一下便往榻上躺去,還安慰自己在榻上躺著不算睡覺。

不過楚懋卻不能放任阿霧這般,將她摟了起來道:“剛吃完就睡,仔細積食。”

阿霧已經沒有力氣同楚懋爭辯,像貓兒似地在用臉頰在他胸口蹭啊蹭的撒嬌,楚懋幾乎都要心軟了,最後不得不輕輕揉著阿霧的臉頰道:“咱們去園子裏走走?”

阿霧不依地哼哼了兩聲,低聲道:“疼,走不動。”

“就走一會兒,明日我不碰你。”楚懋道。

最後這句話點亮了阿霧的精神之燈,費盡力氣從楚懋的胸口掙紮著擡起頭,“此話當真?”

“我什麽時候騙你了?”楚懋反問。

阿霧嘀咕道,騙我的時候難道還少,這人在床上時就沒有守諾的時候,但偏偏阿霧就吃他這一招,撞大運似地就盼著他能守諾。

“那走吧。”阿霧站起身,也不讓楚懋摟她,在屋子裏親昵些也就罷了,可到了外頭還那樣,阿霧覺得今後她在下人面前就毫無威嚴可言了。

因著是夏日,楚懋領了阿霧往相思園的東南方去,那一片是水域,剛從九獅山出來折而往東,阿霧就賴著不肯走了。

“咱們不去水闊之處,就在溪邊走一走。”楚懋勸道。相思園裏的忘我溪環繞著整個園子,溪面不闊,有緩灘也有激流,十分得趣,阿霧偶爾也喜歡遠遠看一眼。

兩人行到繁香塢,楚懋叫呂若興解了旁邊系在柳樹上的竹筏,拉著阿霧的手道:“走,咱們上去,我撐蒿帶著你遊一圈,前幾日下雨,這兩日北海放水,就是淺灘處也能過筏子了。”楚懋有些興奮。

這機會的確難得,但是阿霧對乘舟可怕得很,尤其是這竹筏子四周還沒有邊沿,滑下去可不得了。

楚懋看了一眼呂若興,呂若興立即撈起袍子走入了溪水裏,水深不過及他大腿。

“看到了吧,不會淹著你的,再說了不是還有我麽,我會一直護著你的,阿霧。”楚懋笑道,“你連舟都不敢坐,在江南水鄉那麽多年,可真是浪費。”

“在江南時,成日都在院子裏,又出不得門,沒什麽浪費不浪費的。”阿霧反駁道。

“那我今後帶你江南定叫你在外頭遊個夠。”楚懋道。

阿霧想起煙水朦朧的江南,笑道:“殿下可不許說話不算話。”

楚懋將阿霧抱了起來放在竹筏上的矮凳上,想起來又叫呂若興去取了笛子過來遞給阿霧,“你吹著玩,分了心思也就不怕了。”

阿霧的性子裏有迎難而上的一面,她懼水這麽些年,其實也一直想克服,也就依了楚懋,將笛子放到嘴邊,試了幾個音,十分清越,便吹起了“越人歌”。

楚懋在竹筏的另一頭撐起竹蒿,還真像那麽回事兒,至少竹筏沒在原地打轉,阿霧想了想道:“這不像,不像,哪有公子哥兒撐船的,殿下當戴上鬥笠穿上蓑衣才有意境。”阿霧這是故意刁難楚懋。

“說得是。”楚懋道。旁邊的呂若興已經修成了人精,阿霧的話一落他就給旁邊的小內侍遞了眼色,那內侍一溜煙地就跑了,沒多久就抱了一襲蓑衣鬥笠來,沒想到還真被他找到了。

祈王殿下即使穿上蓑衣,那也是個俊朗不凡的漁翁,阿霧忍不住笑出聲,又將笛子放到嘴邊,這一回吹了一曲“夏荷”。

笛聲清越,所至處仿佛遍地生蓮,竹筏過假山下的隧洞時,笛音回蕩在空曠的腹壁裏格外的蕩氣回腸,竹筏上擱著的羊角燈將下頭的水面映得波光粼粼,幽光暗暈,美得仿佛置身在漆黑的夜空裏。

過了隧洞,前頭是一段狹窄的激流,水花飛濺在阿霧的手臂上,涼爽得叫人嘆息,阿霧的精神聚焦在笛子上,眼睛則鎖在了楚懋的身上,一時倒也真忘了身處溪上。

前頭水面漸漸開闊,有豁然開朗之感,前頭屋宇的燈火映在錦江漪裏,真有天上宮闕之感。阿霧吹得一時興起,忘我地站了起來,楚懋也在眺望遠處的美景,哪料下一刻阿霧的眼睛不小心掃到湖面,遂大驚失色,站立不穩地一下就跌入了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