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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做什麽要讓陶側妃來管園子和針線房?”陶思瑤走後,紫扇不解地問道。

阿 霧拿手指輕撫著杯沿道:“這世上沒有人能把好處都占完了,即使有,那也是暫時的。總要為別人思量思量,園子和針線房雖然有些油水,可是陶側妃可未必看得上 那點子小利,她要的是威信。咱們做女人的都不容易。紫扇,你記著,自己得意的時候也要想想別人,否則他們會很樂意把你拉下馬的。”

“可是王妃難道就不怕她欲壑難填?”紫宜在一旁插嘴道。

阿霧贊賞地看了看紫宜,“這就要看你家主子馭人有沒有方了?”

自阿霧接手了中饋之權後,並沒有對郝嬤嬤的規矩改弦易轍,實際上郝嬤嬤的確有能耐,她的法子將祈王府管理得不錯。而阿霧又分了權給陶思瑤,她自己雖然不比以前清閑,但撫琴賞花的閑趣依然不減。

這 日阿霧早早地去了“第一春”,第一春在相思園的西南角,幾楹暢軒,門外一架黃薔薇,正好投出一片陰涼,阿霧凈了手,從紫扇手裏接過燒好了香灰的紅瑪瑙香 爐,從同色香罐裏揀了一丸“壽陽公主梅花香”出來。這香丸隨壽陽公主取名,不過是為了多添艷麗,在阿霧眼裏便是俗氣,但是香方卻是極好。

清淡幽冷的香氣隱隱而起後,阿霧這才靜心撫琴,前些日子為俗事所繁,又被楚懋所累,阿霧已頗長時間未曾碰琴了。

一曲未終,卻見陶思瑤尋著琴音而來,她見是撫琴的是阿霧,臉上的吃驚之色實在難掩。陶思瑤自幼身子不好,多以琴、詩自娛,於琴道也頗有專研,素以自傲,卻沒想到阿霧的半曲《采蓮》便已經令她自愧不如。

待曲終時,陶思瑤還在咂摸起味兒,“王妃的琴音怕只有天籟能比了。”

阿霧也沒謙虛,延了陶思瑤入座,紫扇捧了壁薄如紙的天青色茶具上來,陶思瑤忍不住拿了一只把玩,“這怎麽瞧著像是柴窯?”

柴窯至今已經失傳,但世宗批其狀曰,“雨過天青雲破處,者(這)般顏色作將來。”雨過天放晴的顏色,令多少人追慕,甚而將其淩駕於汝窯之上。

“不敢說,只是我愛這顏色,也不管它出處是哪裏,自己喜歡就是。”阿霧道。

這才是不拘泥於古的灑脫,陶思瑤甚為傾心,兩個人都是曾經自詡才女的女子,論起這些玩物來一套接一套的,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一時,紫扇忽然從薔薇架後轉了出來,猶豫了一下走到阿霧的身邊,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阿霧沒做聲,看了看對面的陶思瑤,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紫扇頓了頓,見阿霧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只得“幽幽怨怨”地走了,她主子是一點兒也不怵祈王的,還處處端著架著,只可憐她們這些下頭人,被祈王看一眼,就嚇得不敢喘氣兒。

紫扇沒把阿霧請回去,簡直不敢回玉瀾堂,只要想起先才剛交了差使一進玉瀾堂就問“王妃呢”的祈王,她的腿就發抖。開始進來時面色還好好兒的,微帶一絲笑容,哪知進了內室都沒見著阿霧的祈王一出來,那臉色頓時就陰沉得仿佛朔風天。

紫扇借著去尋主子的借口,毫無姐妹義氣地將詠梅、憶梅留在了玉瀾堂。這會兒她磨磨蹭蹭地剛進玉瀾堂的門兒,就見問梅跑了過來,“紫扇姐姐,王妃呢?”憶梅往紫扇身後覷了覷。

“沒找著兒。”紫扇沒好氣兒地道。

“哎喲,我的好姐姐,怎麽能沒找著,你瞧王爺那臉色,聽見點兒動靜兒都要問一聲,嚇得我們連走路都不敢走了。”憶梅道。

紫扇挺了挺胸膛,沖憶梅道:“主子在處置事兒呢。”說完正準備硬著頭皮回屋裏,一回頭就見祈王站在廊下看著她和憶梅。

紫扇不如憶梅那般了解楚懋,但是光是那雙漂亮得令人發寒的眼睛已經叫她打哆嗦,而她旁邊的憶梅已經“咚”地一聲跪了下去,紫扇也趕緊跪了下去。

楚懋這才走下階梯,掃了二人一眼道:“跪到大門外去,知道錯了再去尋你們主子認錯。”

如紫扇、憶梅這種大丫頭,最怕的不是挨板子,而是丟面子,這被王爺罰到大門外跪著,可著實狠狠打了兩人的耳光,意味著兩人犯了極大的錯,可這時候別說紫扇,就連憶梅心裏都懵懵懂懂的,可卻不敢有絲毫怨言,忙地挪到了大門外跪著,以頭磕地,恭送祈王殿下離開。

且說阿霧這邊因為怕陶思瑤傷情,即使聽到楚懋回來的消息,也忍著沒回去,依舊同陶思瑤談天說地,直到翠玲那個機靈鬼見紫扇和憶梅被罰,忙尋了空子往第一春來尋阿霧,嘀嘀咕咕在紫宜耳邊說了一陣子,紫宜又忙到阿霧耳邊嘀咕。

阿霧吃了一驚,對陶思瑤道:“玉瀾堂出了點兒事,恕我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