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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扇一個勁兒地給阿霧使眼色,示意她出去迎楚懋,阿霧只當沒看見,坐著一動不動的,把個紫扇急得不得了。

待楚懋在外頭脫了大氅,走進次間,阿霧才回過頭去叫了聲“殿下”,便又不說話了。

楚懋卻比阿霧還自在些,徑直去凈房洗了澡才出來,頭發還濕潤著,他坐到阿霧對面,“都下去吧,叫王妃給我絞頭發就是了。”

阿霧不得不從問梅手裏接過巾帕,不情不願地走到楚懋的身側,替他絞起頭發來,酸不溜丟地道:“今日臘八,殿下不去紅藥山房用飯麽?”

“阿霧希望我去?”楚懋側頭看著阿霧笑了笑。

阿霧實在討厭楚懋這種篤定的笑容,他才是真正的主子,這府裏的人都要仰他的鼻息生活,連她也不例外。

阿霧不願回答楚懋的話,“今日我叫紫墜熬了臘八粥,這會兒還在爐上熬著呢,給您盛一碗嘗嘗吧?”

阿霧掀了簾子出去,叫彤管去給紫墜說一聲。不一會兒,紫墜就用剔紅百子盤端了臘八粥進來,配了兩碟小菜,醬桃仁和茄鱉。

楚懋嘗了一口便放下了,“沈老和傅先生都贊今年的臘八粥好,讓我轉告你一聲他們的謝意。”

阿霧點了點頭,繼續替楚懋絞頭發,楚懋則拿起書翻看,兩個人誰也不說話。

過了會兒,楚懋起身道:“同我去紅藥山房用晚飯吧,相思也要出嫁了,今後見面也不容易。”

阿霧沒說話,腦子裏浮現出紅藥山房燈火通明,笑語頻傳的樣子來,她如果去了,一來打擾他們的氣氛,二來也是給自己添堵,那裏的人沒一個她喜歡的,阿霧只覺得紅藥山房的人才是真正是楚懋的家人,她就像是個過客,又像是個旁觀者。

“我有些頭疼,就不去了,我送殿下。”阿霧道,急急地喚了問梅、詠梅進來伺候,仿佛怕楚懋非要讓她一起去似的。

不過祈王殿下顯然也知道阿霧去了,難免破壞氣氛,“既然頭疼,就早些歇著吧。”

看著楚懋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開,阿霧只覺得心裏頭一把火怎麽熄不下去,可卻又無能為力,只能自己燒疼了自己。

“王妃怎麽不同王爺一起去紅藥山房,那郝嬤嬤從小把王爺奶大,王爺重情,感念她的維護,當做母親一般供奉,你這樣王爺會怎麽想?”桑嬤嬤知道這事兒後,數落阿霧道。

阿霧本是見一個人過臘八節淒清得緊,便叫紫扇喚了桑嬤嬤和宮嬤嬤來,加上兩紫、兩彤,還有冰霜和赤錦,不分主仆地同桌用飯,還特地開了一壇三十年陳釀的竹葉青。

哪知桑嬤嬤一來就數落她,阿霧的臉色頓時不好了起來,一旁的宮嬤嬤也開口道:“桑嬤嬤說的是,王妃越是這樣,王爺便越是不敢將中饋交給你打理。”

宮嬤嬤很少說話,但說的話一般都很有道理,阿霧見她二人都是這個態度,便不再反駁。

“紫扇,要人把那三十年的竹葉青給紅藥山房也送一壇去,就說我身子不舒服,算是賠禮。”阿霧冷著臉道。

宮嬤嬤和桑嬤嬤互視一眼,都搖搖頭不再說話,她們這位主子主意拿得極定,很少能勸動的。

“到底是做人家媳婦的,又不是在家做姑娘,性子和軟些,王爺才會喜歡呢。”桑嬤嬤巴心巴肝地為了璃鏡,便是她不高興,她依然要說。

誰稀罕他喜歡不喜歡,她委屈同楚懋在一起,不過是為了長公主和兩個哥哥而已,阿霧氣呼呼地想。

一進臘月,萬事仿佛都湊到了一堆,紅藥山房那邊忙得厲害,阿霧也是不得閑。且不說璀記、四季錦的賬目都送了來給她過目,楚懋莊子上的收益及送的禮單也要阿霧細看。

去年阿霧還不太懂這莊子收益的差距,今年她自己的別莊立了起來,再同楚懋的一對比,阿霧才知道楚懋那些別莊的管事都有多大的本事,她的莊子一年收益不過幾百兩,而楚懋的幾個莊子,每個都有三、四千兩的入息。

阿霧想了想,雖說楚懋那頭派人指點了她莊子上的管事柳大河,但柳大河自身經驗還是有所欠缺,阿霧便尋思著要讓柳大河去山東的莊子上學一學經驗。

這頭阿霧看了賬目,又讓紫扇去跟吳翰永說,讓他拿著楚懋的名帖在上京的聚芳園給這些莊頭訂了一桌酒席,她不便陪客,便請吳管事替她相陪,她又讓人去別莊叫了柳大河也去相陪。

這些個莊頭雖然每個人的身價都不差,但聚芳園的席卻不是有錢就能吃到的,他們雖然一年也來上京好幾回,可從沒踏足過聚芳園,沒曾想這回卻在祈王妃這裏得了這個榮幸,夠他們回去吹噓三年的了。這份榮幸對他們來說,簡直比賞他們銀子還叫人高興。

阿霧這頭卻對著那幾對麂子饞得流了口水,麂子肉最細嫩滑膩,又香又鮮,“去跟紅藥山房那邊說,叫送一對麂子過來,讓紫墜片了肉,今晚我要吃炙麂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