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恨嫁私心切

阿霧“顫巍巍”地放下手,奶聲奶氣地道,“有人說您府裏的相思姑娘是京城最美的女人,我們不信她比顧姐姐還美,就想來看看。”

既然她們可以為看美男子而來守株待兔,阿霧以為,那為看美人的借口也就說得過去了。

楚懋再次低頭看了看這個門牙漏風的小姑娘,他記得她,差點兒被拐子賣了的新科狀元之女。

楚懋沉思了片刻,仿佛在分辨阿霧說的是真是假。其他幾個女孩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李延廣,請這幾位姑娘入府,讓相思出來待客。”楚懋吩咐。

盡管阿霧才不過八歲的小女娃,又長得嬌憨可人,說話也奶聲奶氣,門牙漏風,兩眼明亮清澈,還是沒能徹底打消楚懋的疑慮。

阿霧趕緊擺手,“我們再也不敢了,哥哥。”阿霧害怕地擡頭望著楚懋,兩眼已經蓄積了悠悠欲墜的淚水。這當口什麽撒嬌耍癡,打滾撒賴阿霧都能使出來。

這一聲哥哥叫得那叫一個甜,甜得人牙疼。

楚懋沒說話,只直直地看著阿霧,直到看得阿霧心慌意亂,以為自己是不是臉上長出了一朵花來,可她卻還要故作鎮定。末了楚懋才道:“放了那車夫,讓她們回去吧。”

阿霧幾個感激涕零地手忙腳亂地爬上馬車,直到再看不到楚懋,幾個人這才以手捂胸,大出一口氣,活了過來。

車後,阿霧她們並看不見楚懋眼裏的疑竇。楚懋所行那是提著腦袋在玩的事,任何不按常理出現的人和事都讓他生疑,雖然一時不知阿霧幾個的真實動機,但是他相信他總能查個清楚。

在楚懋以己推人的猜測裏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象有貴女居然會無聊到為了看美人就跑到王府後門偷窺的,這太匪夷所思了。

而楚懋不知道的是最最匪夷所思的卻是,她們看的美人其實是他。

從此楚懋在睚眥必報的標簽後又多了一條,生性多疑。

也由此阿霧幾個都入了楚懋的眼,都進入了他的情報收集系統。

而馬車上的小姑娘還在慶幸。

“好怕人呀。他一看我,我連話都不敢說了。”胡雅和嘆道。

“我就說你會連話都不會說。”唐音已經恢復了神氣。

“不過他生得真正是好。”蘇念一臉感嘆地道,畢竟年歲大些,對男女之間的事更為敏感些,這時候還不忘惦記楚懋的長相。

“快別說了,今日之事可不能傳出去。”柳和萱都要著急死了,她可是即將定親的人,門風又嚴謹,若萬一被人知道了這事,她可就沒有活路了。

顧惜惠也猛點頭,“對,今日之事決不能外泄。”

幾個小姑娘對天盟誓,絕不告訴任何人,包括家中長輩。那車夫更是被唐音封了口。

阿霧帶著劫後余生之感從唐府回來,走到半路迎面就遇上了榮四。

“喲,瞧瞧,這不是咱們六姑娘嘛。”榮四陰陽怪氣地擋住了阿霧的去向。

“四姐姐。”阿霧沒理會榮四的酸氣兒,但她本身卻不得不搭理榮四這個人,免得又被老太婆挑出錯兒。

“不敢當。”榮四拖腔拖調地道,“六姑娘攀上高枝兒了,連五姐姐的外祖母給的釵子都敢搶,今兒又去了唐閣老府上,只怕我這個做姐姐的還夠塞你牙縫兒的。”

阿霧實在不能理解榮四這副討人嫌的拈酸刻薄性子是哪兒來的。她一個庶女不說乖乖順順,好歹也該文靜討喜些,日子才好過嘛,可她偏偏爭強好勝,又毫無自知之明。

如今更是越發變本加厲起來。

阿霧卻不知榮四這是沒地兒撒氣,一股腦兒的邪火都想發在她身上。這府裏其他人榮四也是不敢惹的,但自從上回老太太給她撐了腰,榮四便自覺可以在阿霧跟前硬氣起來,她叫阿霧做什麽阿霧就得做什麽,這才能彰顯彰顯她,榮四,也是國公府小姐、老太太親親孫女兒這麽個理兒。

奈何阿霧不買榮四的帳,榮四好幾回都是拳頭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勁兒,憋得一口邪氣。今日唐音請客,偏偏只請了阿霧,更是叫榮四咽不下去那口氣。

湊巧的是,榮四出來前,剛在二夫人那兒受了頓氣。她今年論周歲也該十三了,親事該是差不多定下來的時候了,二太太卻絲毫不關心,榮四急了急,二太太反而埋汰她沒個閨秀樣,哪有國公府小姐自己急著嫁人的,別家的姑娘都恨不能多在家幾年,做姑娘可比做媳婦容易。

但蘭姨娘和榮四卻依然為這事急得嘴角上火,她們自認在府裏總是低人一等,想著給榮四謀個好親事,以後也好挺直了腰板,若是女婿再強上一點兒,蘭姨娘今後也可在二爺面前說得上話,就是二太太也再不敢作踐她。

可是蘭姨娘和榮四的盤算落了空,因為親事沒著落,又被唐音請客之事一激,榮四今日見了阿霧,心裏頭的那股邪火蹭蹭蹭漲上來就消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