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衣裳崔氏赴宴

崔氏心下生奇,每回有人宴請國公府,阿霧總眼巴巴地看著她,一心想要去赴宴,這回她可以正兒八經去了,瞧著卻沒心思了。

“阿霧怎麽不高興,你不是很想出門做客,交些朋友嗎?”崔氏摸了摸阿霧的額頭,怕她是生病了所以興致不高。

阿霧張開嘴指了指自己缺掉的門牙。

崔氏和身邊的李媽媽立刻就笑了。

“這才多大點兒的丫頭呀,就知道好面子了。”崔氏大笑。

阿霧皺皺眉,跺跺腳,表示自己很生氣。她對自己門牙豁風這事兒特別在意,簡直就是不可容忍的容貌缺陷啊,好在牙還會長出來。

崔氏這才收了笑容,“好吧,好吧,這回你不去就是了。”

阿霧不去,崔氏卻是要去的。不僅要去,還要光光鮮鮮地去。她如今是炙手可熱的狀元夫人,這回又是京城貴婦雲集的盛宴,定然不能失禮。

收到帖子後,崔氏就開始選衣裳、挑首飾了。

崔氏是第一回作為狀元夫人出席宴請,再不是當初一文不名的安國公庶出三爺的太太了,所以這回格外地重視,也就格外的忐忑。

衣裳來來回回選了好幾天,都不滿意,這件兒不是嫌顏色太艷,就是那件嫌棄太老氣。可偏偏崔氏的衣裳也就那麽些,現做又怕趕不及。精致的繡花沒個半月、一月的功夫根本就出不來。

“我替太太挑一件吧。”阿霧見崔氏為這麽點兒小事上躥下跳,心裏只覺好笑。

崔氏自己也有些訕訕,“我這不是怕給你爹丟臉嗎?”說著又點了點阿霧的額頭,“你這個小人精,還會笑你娘了。”

阿霧摸了摸額頭,撇撇嘴,“我都多大了,太太以後別戳我額頭了,仔細戳傻了後悔死你。”

崔氏又笑話了她一回小大人,“傻姑娘才好呐,傻人有傻福。”

最後阿霧替崔氏選了一襲菱花扣的妃色繡海棠石榴的斜襟羅衫,這還是崔氏早些年的衣裳。

“這可不行,這顏色多嫩氣啊,我一把年紀了可怎麽穿。”崔氏連連搖頭。

其實崔氏容貌清麗,肌膚白皙,看起來挺年輕,只是如今已經是十四歲孩子的娘了,再年輕也不能像小姑娘一般打扮了。

阿霧可不管崔氏的搖頭不搖頭,執拗地又為她選了條被她嫌棄老氣的醬色卷草花的馬面裙。

“太太把這一身穿上試試,再說合適不合適。”

崔氏瞧阿霧一副胸有成竹的可愛模樣就想笑,她心裏自然是覺得阿霧孩子氣,這兩件衣裳可是極不搭調,但不願拂了孩子的心,轉去屏風後換了。

崔氏一出來,只叫大家眼睛一亮,李媽媽雙手一合在一邊先就贊道:“呀,好看,想不到衣裳這樣一搭配會這麽出采,這一身老奴瞧著好,真好。”李媽媽圍著崔氏打了個轉。

“是嗎?”崔氏去西洋穿衣鏡前轉了轉,自己看了也極為滿意。

崔氏臉嫩,被妃色羅衫一襯,更是顯得唇紅齒白,膚若凝脂,可難免有裝嫩之嫌,但下裙是醬色裙,把那妃色的嫩氣給生生壓住了,反而顯得端莊大氣,但又襯出了崔氏的優點。

這樣大膽配色,崔氏還是頭一遭。“看來咱們小阿霧的眼光極好呀。”

那是,你也不看看這是誰,阿霧挺胸擡頭開始笑,別提多得意了。

選好了衣裳又要選首飾,這可是一樁難事。崔氏如今只有一套金玉蘭頭面,可每回出門都是戴它,這回再戴,肯定又要被人笑話。

“太太以前的首飾都是死當麽?若不是,何不贖了回來。”阿霧出主意道,“現買一套也可以呀。”如今崔氏手頭還有點兒錢,想來買一套頭面還是可以的。

崔氏搖搖頭,“到處都要用錢,銀子花得跟流水似的。”崔氏是心疼銀子,給榮吉昌和兩個兒子還有阿霧花,她沒有半分不舍,到了自己身上就舍不得了。

“可太太今後出門的時候多了,總不能一直應付,好歹也贖些回來。”李媽媽也在一旁勸。

崔氏這才應了,讓人拿了銀子和當票去把以前當的一套金海棠頭面贖了回來。

如此j□j般般都打整好了,臨出門崔氏卻有些怯場了。

“那些國公夫人、侯夫人們,眼睛跟老虎似的,什麽都躲不開她們的眼睛,眼界又高,我都有些怵她們。”崔氏跟李媽媽抱怨。

阿霧來送崔氏出門,聽了這話,再瞧了瞧崔氏,見她端麗秀氣,氣質又溫潤和雅,便是舉止有個不妥,瞧著也不會太差,因此安慰她道:“太太不用擔心,你只管沉住氣兒就行,往上數三代,那些公夫人、侯夫人們的祖宗還指不定在哪兒刨地呐,你也不用怵她們。”

崔氏被阿霧這樣一安慰心也就平穩了些,但她完全沒想到自家安國公府上數幾代也是在刨地,不過這種事情阿霧是不會提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