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懼搭橋

劉媽媽不說話,只冷冷一笑,行了禮辭了出去。

楚漣漪一見劉媽媽出去,立刻就喚了暮雨來伺候她換衣服。

“姑娘用得著這般如臨大敵麽,不管怎麽說劉媽媽也不過是個下人。”暮雨一邊伺候著楚漣漪換上小廝的衣服一邊問。

“只希望是我多疑了。”楚漣漪的性子素來多疑,凡事總往壞處想三分,這般才覺得最後自己不至於被動,“我囑咐你的事情你知道了吧,只管大膽做,但不要牽扯了暗香,讓回雪、流風去看著她。”

“奴婢知道了。”暮雨點點頭。

楚漣漪這才領了杏丫,兩人都換了小廝的衣服出了牡丹園的北門往園子裏去。

楚漣漪懷裏揣著手爐,跺著腳取暖,在牡丹園外不遠處山丘上的泛雪亭裏俯瞰牡丹園的動靜。

“姑娘,這天氣太冷了,要不咱們還是先找個僻靜的屋子待會兒吧。”杏丫有些擔心楚漣漪。

楚漣漪搖搖頭,她實在不放心劉媽媽,以她的了解,劉媽媽絕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性子,反而是宰割人的性子。

不過三盞茶的功夫,劉媽媽便去而復返,帶著一大群婆子丫頭往牡丹園氣勢洶洶地走來。

杏丫輕呼一聲,“姑娘,劉媽媽真的回來了,她這是要做什麽啊?”

楚漣漪也不知道劉媽媽要做什麽,只看見她身後的幾個婆子五大三粗,腰比水桶還圓滾,一進院子就仿佛門神似地把持了牡丹園進出的北門和南門,如此一來便是蒼蠅也飛不出牡丹園了。

楚漣漪在山上雖聽不見她們說了些什麽,卻看見暮雨領著幾個小丫頭完全不是劉媽媽的對手,反而被幾個婆子推搡了幾下,差點兒沒跌倒。

很快劉媽媽便又走了,只留下她身邊的婆子和幾個丫頭守著兩道大門,暮雨等人氣急敗壞地在院子裏拍門,卻無人應答。

“她們怎麽敢這樣,這是不準咱們牡丹園的人進出嗎?劉媽媽怎麽敢這樣對王妃?”杏丫瞪大了眼睛。

楚漣漪手裏雖捧著手爐,可依然覺得手腳冰冷,她確實懷疑劉媽媽會有所行動,但萬萬沒料到她能如此明目張膽地圈禁“禹王妃”。

以前讀明清小說裏看惡奴欺主的戲碼時,楚漣漪還曾懷疑過真實性,如今劉媽媽卻給她上了真實的一課。

“你去悄悄打聽打聽,究竟是怎麽回事。”楚漣漪之所以帶杏丫出來,也是因為杏丫的消息一貫最為靈通。

杏丫立刻應聲去了,好半晌才摸回泛雪亭,“我在背後聽丫頭們議論說,暗香姐姐得了肺病,劉媽媽怕她傳給了牡丹園的人,這是請了太妃的意思,將牡丹園隔離開,等請過大夫看好了,才放牡丹園的人出去。”

楚漣漪打了個冷顫,忽然想如果自己目前還在牡丹園豈不是一樣被圈禁,隨便汙一個肺病,只怕自己也再無重見天日的時候了。她這個王妃豈不是要被活活圈禁而死,原因不過就是惡奴只手遮天。

以劉媽媽在太妃身邊的得意,要收買大夫甚至是太醫只怕也是可以的。

楚漣漪只覺得腦袋一暈,險些跌坐在地上。她萬沒料到劉媽媽大膽至此,而自己一個失寵的王妃也卑微如此,任人拿捏,有時候一條命甚至連螞蟻也比不上。

楚漣漪生生被劉媽媽嚇出一身冷汗來。隨即又想著如果唐樓對自己真的是毫無情義,那這禹王府她便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而楚漣漪如今想起來,她所唯一能仰仗的便是唐樓的偏心與那微微的情意了。

可是昨夜唐樓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杏丫見楚漣漪渾身發軟,便扶了她到水閣裏休息,大冬天裏水閣冰涼,少有人來,可為了不打草驚蛇,讓劉媽媽設防,她們也不能暴露了目標,杏丫也不敢去找火盆。

一個身份高貴無比的親王妃在自己府中只能靠同丫頭相擁來取暖,楚漣漪想起來也為自己覺得悲哀。

好在杏丫算是個機靈的,看著天黑,便摸出去偷了幾個下人私下烤的紅薯來給楚漣漪,楚漣漪只覺得又糯又香,足足吃了兩個。

“有王爺的消息嗎?”楚漣漪輕聲問。

“聽說王爺約了人喝酒去了,今晚也不知道回不回來,姑娘,咱們還等王爺嗎?”杏丫有些擔心楚漣漪的身子,“要不,姑娘你先去躺會兒,我去二門外守著王爺,一旦王爺回府,我便領了他來。”

楚漣漪想起唐樓昨夜的怒意,只怕他不肯讓她“揮之則來,招之則去”,心中又記掛暗香的事情,就怕米已成炊,誤了暗香的終生。

“不,咱們去西角門等王爺。”唐樓如果晚歸向來都是走西角門,再看這幾日他的行蹤,夜夜都是應酬晚歸的,所以楚漣漪只好去賭一把。

“可是西角門上守夜的都是男人。”杏丫驚呼。

可楚漣漪著實是怕了,怕了劉媽媽在府裏的權勢。心裏估計,劉媽媽只怕也是派了人在二門等唐樓的,就怕自己起先威脅她的話,要把暗香和華安的事情在唐樓面前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