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醒糊塗(第2/4頁)

想自己楚漣漪又不是柳茜雪的什麽人,她憑什麽不能爭取她的幸福和地位,難道就為了不影響自己?楚漣漪覺得自己沒有這種自以為是的想法。

就因為會傷了自己的顏面,就要求柳茜雪不去爭取,楚漣漪覺得這樣的念頭太過自私。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方面看,楚漣漪覺得柳茜雪沒什麽錯。如果她不是這樣膽大的去爭取,留給柳茜雪的未來只怕並不好,可如今至少她總有了一絲盼望。

那七爺雖然是媵婢所生,但如果考授合格,也能封三等輔國將軍,如此一來柳氏的地位總算能擺脫商人之階層,成為有誥命的夫人。

其實楚漣漪頗為羨慕柳茜雪,如果自己當初有柳茜雪的勇氣和果斷,如果是她撲蝴蝶把那萬子言給撲了,如今她的日子就好過多了。夫妻恩愛,婆媳和樂,不知道多幸福。

可惜只怪自己沒那個勇氣去丟這個人,只敢眉目傳情,真有點兒即當□又想立牌坊的感覺。楚漣漪趕緊唾棄自己一番,怎麽想起這話來了。

從柳茜雪的事情出來後,楚漣漪持續裝病,一直把婚事拖到了六月中。

今年的六月,悶熱多雨,楚漣漪怕自己窩在床上,最後搞得骨肉與床鋪粘連,在傍晚的時候,讓丫頭將百花深處四處的門都關了,領了暗香、暮雨、回雪、流風到溪邊的大石畔飲酒作樂。

這酒是三年前自家釀的清荷露,釀酒的水還是專門從玉泉山拉回來的,楚漣漪深居閨中,又很少出門應酬,成天沒事就搗鼓這些吃喝穿用。這清荷露從釀了開始就沒舍得開過,今日天氣悶,心裏悶,這才一狠心開了。

回雪、流風在一邊彈琴唱曲,楚漣漪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真是賽神仙了。溪畔清風吹拂,溪水潺潺,又摘了荷葉做杯,飲這清荷露,真是嘆天上人間也少有這樣的美事。

月上中天的時候,楚漣漪還不肯起身,只斜靠在大石上,一口接一口的飲著,喝得面色粉紅,眼暈桃花,看起來倒不像久病之人。

酒興上來,搶過回雪的琵琶,自己唱到:“清荷露,碧葉雨,海棠月冷香戶,柳梢月影人影孤,恨薄情四時辜負。”

那嗓音低迷婉轉,想起那人的薄情,唱得越發動情,楚漣漪本就是傾城傾國的色,憐花惜雨的聲,此時霧迷了雙眸,螓首微垂,玉蘭一樣的纖纖手指撥動著琵琶弦,月色映在水裏,又躍上她的臉龐,看得回雪、流風等人大氣兒都不敢出,就怕驚跑了仙氣兒。

回雪暗道,姑娘這模樣和嗓子如果去唱堂會,不知得迷死多少人。

一曲唱罷,楚漣漪才搖搖晃晃地起身,擡頭望向自己的月波閣,卻恍惚中看見閣樓上的窗戶開了,窗畔立了一個筆挺的身影,那目光比月色還涼,頓時澆滅了楚漣漪心頭的酒意,等楚漣漪甩頭想要再看清楚點兒時,那窗畔卻又哪裏來的人影。

楚漣漪借著酒意,奔上閣樓,空氣裏似乎還有那人一身的冷梅香氣,窗畔的黑漆大畫桌上立了一個白瓷銀梅的玉壺春瓶,裏面插了兩支帶露綠荷。

楚府是沒有這等品色名貴的綠荷的,荷上帶露定然是剛剛采來的,仿佛中還能看到那個人舍不得讓荷露滾落,一路小心翼翼地捧著。

楚漣漪的指尖拂上那荷花的花瓣,他肯定是看見自己裝病了,楚漣漪頹然地坐於榻上,也好,如今真算是撕破臉了。

明知道自己被退婚沒有好處,楚漣漪還是頭腦發熱地做了,也許以前還有回轉的機會,如今可就只能一條羊腸小道走到底的。

楚漣漪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熱淚,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哭。

楚漣漪裝病的日子還算平靜,期間,禹親王府派人來催過兩次婚期,但太夫人也不知道楚漣漪何時能好,求醫問藥,求仙拜佛看來都毫無效果。

到了七月裏,天氣悶熱得仿佛在人頭頂上烤了一個火爐,連待在樹蔭下都感覺不到一絲涼意,蟬子的聲音叫起來都有些無力了,這當口人是最容易發火的。

果不其然,好事不過三,宮裏的太後發飆了,命人召了楚太夫人進宮,也不知道說了什麽,總之楚太夫人回府後,吃了三劑清心安神丸才勉強能緩過勁兒來。

次日,太夫人親自領了三房、五房和六房到百花深處探楚漣漪的病。

楚漣漪的心“咯噔咯噔”往下沉,這位太夫人雖然比較好討好,但是卻不容易被騙。

楚漣漪很盡職地在床上躺著,菜瓜色的臉,鬢邊各貼了一張指甲蓋大小的膏藥,滑稽極了。

太夫人進來的時候,楚漣漪掙紮著起身給她請安,被她揮了揮手,免了。

暗香趕緊搬了紫檀嵌螺鈿玫瑰椅來給太夫人坐。

楚漣漪擡眼看了看一臉憔悴,面沉如水的太夫人,其實她年紀不大,不過才五十出頭,平日身子硬朗得很,今日卻破天荒拄了拐杖,額頭上戴了一條黑底金菊紋抹額,正中鑲了一塊和田圓白玉,兩鬢如同楚漣漪一般貼了膏藥,卻不顯滑稽,反而讓楚漣漪看出了太夫人的蒼老,比上次見她仿佛老了十歲,楚漣漪瞧了心裏泛上一絲心痛,老太太這幾年對她是十分疼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