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在中國人的語言習慣裏,改日其實就是沒日的意思。

比如甲對乙說:“你最近升官發財了得請客。”

乙說:“改日吧,今日有點兒事兒。”其實就是不想請客的意思。

如果甲是個明白人,就知道這頓飯是沒戲唱了。

這要遇上個腦袋缺根弦的去追問,改日究竟是哪日啊?乙就有些尷尬了。

霧濃濃自然不是缺根弦,她反而是多了根弦,就是沖著那根弦去的,所以第二日一大早就同寧墨的秘書聯系上了。

第二日下午,霧濃濃就登堂入室地到了恒遠。霧濃濃狠狠地膜拜了一下寧恩的手筆,心想著怎麽也得跟寧墨賴上,而且霧濃濃心裏還存了份心思,那就是要是能跟著寧恩學習,那一定將會收獲巨大。

不過此事不宜急,須緩緩圖之。

“霧小姐。”

霧濃濃才踏出總裁秘書所在的九十四樓的電梯,就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香奈兒套裝的三十一、二歲左右的女人迎面向自己走來。

略微有些眼熟。

霧濃濃打量這位資深總裁秘書曲悅依的時候,曲悅依又何嘗不在打量她。

當了寧墨快十年的秘書,可以說曲悅依對寧墨身邊的女人甚至比寧墨還來得熟悉。她們的生日、喜好、住址甚至三圍都無一不詳細地記錄在曲悅依的秘籍上,時刻供上司參詳。這叫裏裏外外全部管完,否則她曲悅依憑什麽能在這總裁秘書一職上一待就是十年。

不過雖然“閱女”無數,但曲悅依不得不承認,她所見到的寧墨的第一任女友兼拋棄的準前妻霧濃濃的確是最漂亮的。

八年前的霧濃濃漂亮得像個洋娃娃一般,惹人疼惜。曲悅依本來也自恃美貌又智慧,也曾幻想過要將年少貌美,位高多金的上司征服於石榴裙下,可惜第一眼看到霧濃濃的時候她就死了那條心了。

八年後的霧濃濃依然漂亮得驚人,歲月仿佛特別優待她,白瓷一般精致的臉龐上少了嬰兒肥,平添了些許清麗和成熟女人的嫵媚,漂亮到了極致。曲悅依不得不感嘆,造物主實在是太偏心了。

“你是?”霧濃濃記不起眼前的人了。

“我是寧總的秘書,我叫曲悅依,你可以叫我Gillian。”曲悅依也是聰明人,立馬看出了霧濃濃並不記得她了。她輕輕一笑,八年前的霧濃濃眼高於頂,哪裏會記得她這種小人物。

曲悅依還記得那時候霧濃濃的一句名言,“凡是領薪水的人都是窮人。”

由此可見,霧大小姐的口氣有多大。

“噢,你好,我是霧濃濃,我來找寧墨的。”霧濃濃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哦,總裁在辦公室等你。”

曲悅依望著霧濃濃的背影,有一絲走神,看來歲月真的很神奇,連霧大小姐都懂得打招呼和自我介紹了。曲悅依盯著霧濃濃那一頭在空氣裏晃悠的漂亮卷發,思緒飄得很遠。寧墨悔婚那麽大件事之後,很多女人都以為有了契機,甚至包括曲悅依。

可是隨之而來的另一個女人立即打破了曲悅依的美夢。同樣是一個一頭漂亮卷發的女子,從那以後,寧墨的每一任女友都是卷發。

最特別的是,她們美發的地點都是同一家,因為寧墨指定讓她們都去那一家做頭發。曲悅依還記得,那家的Kevin曾經是霧濃濃最喜歡的發型師,每一次都是曲悅依為她預約。

霧濃濃深吸一口氣後走入寧墨的辦公室。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自虐,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一輩子都不用看寧墨那張滿帶嘲諷的臉,可是她實在是咽不下那口氣。

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霧濃濃不能退讓。

推門進去,霧濃濃就能看見寧墨的王國,整整一層都是他的辦公室,廣闊如海洋。只是最奇特的是,寧墨在裏面不像是大海上的孤舟,反而有海神之威嚴,仿佛天地間唯他一人而已。

這是他的世界。

“寧墨。”

“霧小姐。”

這距離可拉得夠遠了,光聽這話,霧濃濃就知道寧墨要公事公辦,看來想讓他同意實習的事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霧濃濃正要說什麽,卻聽見敲門聲,進來的是曲悅依,手裏端著一杯咖啡。

霧濃濃一向是挑嘴的,她正要拒絕,便聽曲悅依低聲道:“這是低咖啡因的,兩包糖。”正是霧濃濃的喜好。

霧濃濃挑起眉,這位秘書怎麽知道自己的喜好?

她哪裏知道自己給了曲悅依多深刻的印象。

曲悅依走後,霧濃濃直接向寧墨道明了來意,她總不能跑這兒跟寧墨閑扯吧?霧濃濃想著當年她偶然心血來潮來找寧墨閑扯,他一副蹙眉不耐的樣子,片刻就將她轟走了。所以霧濃濃萬般不敢找寧墨閑扯。

“恒遠一直不接受認識實習的。”寧墨擡頭,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