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冊 第8章

端睿公主除了被劫持外,並沒有受到怠慢,她甚至還在侍女的服侍下享用了一席精美的午餐。端睿公主隨遇而安的品性讓人敬佩。

及至傍晚,有侍女請端睿公主出去,然後,她見到了自己的父親——昭文帝。

端睿公主輕施一禮:“兒臣見過父皇。”眼神微微驚詫,且不說父親頸子上掩都掩不住的痕跡,就是父親的唇角也微微腫著。端睿公主還未大婚,忽而反應過來,頓時臉頰微紅。

宋榮亦伴在昭文帝身畔,宋榮給端睿公主見禮,端睿公主忙道:“這位大人不必多禮。”她並不認得宋榮。

宋榮懇切道:“小女情急之下冒犯公主威儀,請公主恕罪。”

端睿公主立刻明白這位便是宋嘉言的父親,三品戶部侍郎宋榮。端睿公主見宋榮在自家父皇身畔,便知此事大約於宋家是無礙的,又知曉宋家的長子娶的是戚國公府的姑娘,戚國公府正是她的母族,索性賣宋榮一個面子,笑道:“宋大人也說宋縣君是情急之下了,再者,她並沒有傷到我。”

昭文帝道:“一會兒朕派太醫過來,子熙你暫且留在別院,朕明日再過來。”

看來,這位宋縣君是父皇心尖兒上的人。端睿公主隨昭文帝回宮。

昭文帝在車上問端睿公主:“這是怎麽回事?”

端睿公主低聲道:“兒臣也不太清楚,兒臣在跟母妃做針線,聽宮人回稟說皇祖母那裏鬧了起來,就與母妃去了白鶴居。兒臣和母妃在路上遇到了宋縣君,她拿著劍打退了好些侍衛,我一時不提防就給她抓住了。皇祖母怕她對我不利,只得放她出宮,一出宮門,就遇到了宋縣君的護衛們。”然後,她被一路劫持上山。

昭文帝道:“這件事到此為止,就說你與嘉言在行宮鬧著玩兒,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

“是。”端睿公主溫順地應了,道,“父皇只管放心,兒臣向來不是多嘴的人,兒臣也知道宋縣君是不得已而為之。就是我母妃,也從不多事。難的是皇祖母那裏,還有宮裏,怕是會流言叠起。”

拍拍女兒的手,昭文帝道:“朕心裏有數。”

也不知昭文帝與方太後說了些什麽,總之第二天方太後就病了。昭文帝直接賞了承恩公世子的愛妾正三品誥命,還贊此妾賢德穩重,就是此妾所生庶子,也被昭文帝贊了句明慧大方,甚至昭文帝聖旨中還說,聽說承恩公世子的庶子少時走失過,叫承恩公府好生整飭內帷,不要有害子孫。

這幾乎是指著承恩公世子夫人的鼻子罵她不賢德了。

行宮內,昭文帝訓斥了宋嘉語,命她安分。再命戚貴妃代掌行宮事宜,有亂嚼舌根的一律拖出去打死。在昭文帝的高壓政策下,行宮陷入小心翼翼的安寧當中。

第二日昭文帝晨議後去了宋嘉言的別院,宋嘉言依舊在昏睡,宋榮道:“早上喝了一劑安神湯,現在還沒醒。”

昭文帝心如熱炭,憐惜無比,道:“讓嘉言好好睡吧。”

君臣兩個出去說話。

昭文帝與宋嘉言來往日久,早便對宋嘉言有意,這會兒真成了事,總不能不給宋家一個交代。何況,太後幹的那事,委實過分了些。昭文帝心中更有幾分補償之意。

昭文帝指指下首的椅子:“子熙不是外人,坐吧。”

待宋榮坐下,昭文帝方開口:“子熙不必憂心,朕素來敬重嘉言,斷不會委屈到她。只是,如今太後鳳體不適,嘉言若是以宋氏女身份入宮,亦要仔細安排。”

宋榮道:“臣聽皇上的。臣女不是不明理的性子,她會體諒皇上的難處。只是——”話音一頓,宋榮道,“臣想著,別院裏不大周全,看嘉言的意思,她也是想回家休養。”

昭文帝右手撫摸著左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道:“昨天的事是意外,朕總能護住她。”

宋榮見昭文帝堅持,只得應了。其實他這話也並不是真要把宋嘉言接回家的意思,已經這樣了,宋榮現在急的是叫宋嘉言趕緊懷孕,只是,昨日那事畢竟是太後主導,故而宋榮出言一試,見昭文帝對宋嘉言還算有心,宋榮也便不再說什麽。

君臣二人又說了些別的事,昭文帝就打發宋榮去衙門當差,自己留下來守著宋嘉言。

宋嘉言下午就醒了,雖然身上依舊有些酸澀,不過並不影響起床。昭文帝倒是一臉緊張:“你就躺著吧。”

宋嘉言就沒執意要下床,披了件厚氅靠在床頭,問:“昨日太後給我喝的茶裏下的什麽藥,皇上知道嗎?”

昭文帝很有些歉疚,安慰宋嘉言:“就是一般的迷藥,朕問過太醫,並無大礙。”

“那香爐裏的香呢?”

“迷情香。”

宋嘉言冷笑一聲:“不知道是誰給太後出的這種下流的主意,更不知道誰在太後身邊說我與皇上的閑話。皇上清楚,先時我並沒有跟皇上有逾禮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