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我要所有事情大白於天下,我要黑的歸黑,白是白!”(第3/8頁)

岑今的笑意漸漸退去。

她輕聲說:“有啊。”

沒有算到最後的一程、最後的意外。

衛來應該會對她……很失望吧。

岑今回到療養院,沒有見到衛來,屋裏只有可可樹一個人。他坐在床上,面色陰沉,邊上是鯊魚嘴,利齒滿口。一人一嘴,好像專等她來,要攪起驚濤駭浪。

可可樹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衛走了,他讓我跟你說,他甩了你,你們分手了,懂嗎?”

岑今說:“哦。”

她在衛來的床上坐下來。

他一定起得很匆忙,蓋毯淩亂地撩在一邊,枕頭上有輕微的凹痕。人是走了,但有熟悉的氣息留了下來。如果不是可可樹在,她很想躺上去,把蓋毯遮過頭頂,睡到黑甜,不問眼前狼藉。

可可樹對她的反應很不滿意:“我說的是真的,你不要這種反應行不行?”

岑今問:“那你要我哪種反應?”

可可樹反而噎住了,頓了頓,問她:“你的事完結了嗎?”

岑今搖頭:“我會跟恩努回一趟卡隆首府,有一些細處,他還要確認。最終什麽結果,他需要聽取一些高層的意見。”

可可樹說:“反正不會死吧?”

岑今答非所問:“他很生氣嗎?”

可可樹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要說衛來生氣——他順完所有時間線,跟恩努確認了岑今不會有生命危險之後,表情分明是如釋重負的。

“他差點兒送了命,這些天那麽絕望,四處想辦法,現在突然知道真相——他拼命去挽救的,是你做好計劃要拋棄的,而且你對他不露半點口風。換了是你,你什麽心情?”

岑今不說話。

“岑小姐,你真的沒想過要活下去,和衛生活在一起嗎?”

岑今笑:“想過啊。如果有證據,誰不想啊。但當年,我是真的做了無數工作,覺得實在沒其他的出路了,才決定放手一搏。”

創立上帝之手,還有寫揭發信,在她的意識裏,一直是背景、準備事項,從來不是重點。她沒有想到,在絕境已成定局之後,她的這些舉措會轉化成新的參考證據。

恩努也很感慨:“好險啊,那封揭發信,因為是你寫的,所以我沒有對外公示過,只是晚上查看證據時,拿出來一並比對。如果沒有那場意外……”

如果不是意外,如果不是文件被打亂飛散,如果不是恰好被衛來看到了,如果不是他注意到那個“今”字的寫法……

用恩努的話說:“至少,當陪審團知道了這些內情之後,形勢會有很大改變。更重要的是,這件事不是你說出來的,而是經由別人發現。

“從前或許只有衛先生一個人相信你,現在會有更多。而且,作為上帝之手的負責人,我也希望能盡力為你做些什麽,畢竟,我有今天的位置、上帝之手有現在的規模,都起源於三年前你的那個電話。”

岑今看著可可樹:“我知道你可能氣我不告訴他真相,但換了你,忍了六年,籌劃三年,一切都按部就班,只是在末了,計劃突然被打亂,沒能控制自己,愛上了一個人,你要怎麽開口?怎麽收這個局?

“衛來總叫我小姑娘,我不是小姑娘。不是說你給了我一個好男人,就可以解決一切。

“衛來之前,我有個未婚夫,叫姜瑉。殺了熱雷米之後,我了結了和他的關系。因為我知道自己前路已定,不想再拖累誰。

“命不要了,未婚夫不要了,我以為做人能舍到這個程度,沒什麽可以再擾亂我了。認識衛來的時候,他是沙特人給我雇的保鏢,對我也沒什麽好感。去談一條船,不過十天半個月,我沒想到會愛上他……”

算算日子,到今天,她和衛來認識也還沒滿一個月。

有敲門聲傳來。

兩人一起擡頭,看到刀疤,他半邊臉腫起老高,墨鏡都架不穩,說:“岑小姐,車子備好了,恩努先生在等你。”

岑今起身,出門之前,對可可樹說:“你一直也不是很喜歡我,衛來走了,你有耐性留在這兒,應該是他吩咐的。

“那請把我的話轉達給他:我尊重他的所有決定,對我過去的籌劃,我沒有後悔,不管他愛不愛我,不管他未來愛誰,我還愛他。我的愛也許不是你們喜歡的那麽完美純粹,但是……”

她笑起來,輕聲說:“不說了。”

她側身從門口出去。

刀疤看向可可樹。

可可樹忽然生氣:“這個女人是不是人啊,我每次要甩了我老婆的時候,她都又哭又叫,抱著我的腿不讓我走……”

他終於追了出去,大叫:“哎!哎!岑小姐!”

岑今停下腳步,轉身。

雨還在密密地下,可可樹不停地抹去從額頭流下的雨水,說:“你知道衛回到哪裏去了,你的事情了了之後,去把他追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