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陳喬其驚怒交加的看著她,表情難以置信,憤怒之余,眼中滿是抑制不住的傷痛,如不斷拍打江岸的潮水,驚濤駭浪,一回比一回洶湧澎湃,沖天的氣勢一往無前,遇到怪石嶙峋的巖石,退回來的卻是點點的碎雪,四散飄飛,瞬間不見,有一種滿到盡頭的無力感,只剩下潮起潮落,“啪啪啪”的空曠的響著,是挫敗的悲傷,是奮不顧身後的失望。那種眼神讓趙蕭君看了心膽俱顫,錯愕不已,像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錯事,心虛之余,怎麽都擡不起頭來。

趙蕭君幾乎不敢看他,只是低聲懦懦的問:“喬其,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裏?”陳喬其啞著聲音,徑直問:“他是誰?”趙蕭君一味低聲不語。陳喬其憤怒的捶了一下鐵欄杆,“嗡”的一聲巨大的聲響,靜靜的回蕩在暗夜裏,顯得有些陰森恐怖,像怪獸的低鳴,“咻咻咻”的喘息著。趙蕭君嚇的渾身瑟縮了一下,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害怕的神色,有些擔心的看著他的右手,欲語又止。

陳喬其深深的喘了一口氣,用盡力氣試著讓自己冷靜,沉聲說:“蕭君,不管他是誰,不要再和他來往。”趙蕭君依然沒有回答。陳喬其連聲逼問她:“蕭君,聽見沒有,不要和他來往!”倉皇的語氣有些微的顫抖,有些氣急敗壞,還有滿滿的憤怒——更有嫉妒,像無意中插進指尖的鋒利的竹簽,沒入血肉,連為一體,怎麽拔都拔不出來,惟有隨著時間腐朽沉淪,同歸於盡。那種銳利的疼痛牽扯著神經末梢,一直連接到心臟,伴隨血液流遍全身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都在嫉妒,都在瘋狂。

趙蕭君既不敢正視,也不敢回應,低頭似乎清楚的看見腳下萬丈的懸崖絕壁,深不見底,她必須抽身退步,不然不止是她自己,連他也會摔的面目全非,代價太大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是完全不被允許的!狠下心,決定徹底斬斷兩人中間的那根若有似無的薄弱的細線,“喬其,你知道我不能答應你。我正在和他交往。”聲音低沉卻清晰,一字一句像刀像劍又像戟,無形的伸過來,無聲無息刺的人渾身是滴血的窟窿。

陳喬其看著她,幾近崩潰,大聲質問:“為什麽——”趙蕭君裝作不知道,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只是一個勁的說:“他在追求我,對我很好,看的出來是真心誠意的——”陳喬其狠聲打斷她,捧住她的臉,似乎要看進她的靈魂,然後冷笑一聲,隨即肯定的說:“這有什麽用!你不喜歡他!”趙蕭君忽然用力,憤怒的推開他,一拳打在他胸口上,自己極力喘息著,用力過度,幾乎回不過氣來。

陳喬其看著她突然變的驚恐,不可理喻的表情,反而微笑起來。走近她,微微低下腰,緩慢低沉的說:“蕭君,我知道你不喜歡他。”趙蕭君幾乎恐懼般的跳著離開他,踉蹌著往樓上跑,差點一頭滾下去。飛身跑上轉角處的時候,突然回過頭來,發狠似的說:“我會和他交往的,會很認真的和他交往。”陳喬其突然陰沉的臉,大步跟上來,身形迅捷的像狩獵的獵豹。

趙蕭君在一種恐懼情緒的驅使下,忙不叠的只知道往樓上跑,鑰匙剛插進門內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轉動,陳喬其從後面一手攫住她,猛的撲上來,壓的她不能動彈。“砰”的一聲巨響,是她的身體卒不及防狠狠撞擊門的聲音。她被撞的骨骼疼痛,渾身酸麻。兩個人真的和打架一樣,你追我躲,誓不罷休。劇烈的追逐,耗盡心力,胸口起伏的很厲害,似乎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頃刻間刻在自己的心口裏。都拼命的喘息,空氣裏有一瞬間的沉默;

鄰居聽見偌大的響聲,打開門,探出頭看見這樣曖昧的場面,好奇的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多看,笑一笑又關上了。趙蕭君這才想起還在樓道裏,粗喘著氣說:“放手!”陳喬其不動如山,趙蕭君冷靜的說:“有什麽話進來說!你想惹的大家報警是不是?”陳喬其這才微微退開一點,單手抱住她,伸長手轉動鑰匙,還沒有準備好,兩個人“撲”的一聲仰頭栽倒進去。

又是一陣眼冒金星,痛的人齜牙咧嘴,幸好門口鋪了地毯,沒有傷到哪裏。趙蕭君是真的憤怒了,大聲說:“陳喬其,你想我死直接說!”陳喬其一個骨碌爬起來,坐到地上,連聲問:“有沒有傷到哪裏?”焦急擔憂的神色溢於言表,帶著滿腔的真誠。趙蕭君聽在耳內,看在眼裏,有一瞬間的沉溺。半晌,慢慢坐起來,偏著頭不敢回應,只是說:“你走吧。”

陳喬其幹脆跑到沙發上疊著雙腿懶洋洋的坐著,無賴似的說:“不,我不走。”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樣。趙蕭君也不說他,心如死灰的說:“喬其,我再怎麽樣,也不會喜歡你。快回去吧,很晚了。被人看見終究不好。”幾句話,說的自己的心都絞起來,越絞越緊,幾乎要斷裂成幾截。長痛不如短痛。再這麽糾纏,終有一天大家會後悔的。她還罷了,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