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意外之喜(第2/4頁)

雲兒愣了一下說:“那你就這麽一走了之?”東方棄搖頭:“當然不是這樣。”他先是查明史家老爺子的死是龍在天下的毒手,他見史佩綸武功雖然一般,可是待人誠懇,為人公正,因為多年來跟著史家老爺子出生入死,在年輕一輩人中很有威信,便推舉他當史家掌門。史佩綸果然不負眾望,把史家諸多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東方棄這才卸下重擔,離開了洛陽,總算對得起史瀟瀟臨終前的一番重托。

他對史家這個話題提不起多大興趣,對她手裏的信反倒興致勃勃,笑說:“難為你還記得給我寫信,都寫了些什麽?給我瞧瞧。”雲兒忙要藏起來,笑說:“有什麽好瞧得,你人都來了。”東方棄伸手去搶,雲兒不給,“不行,不行,當面看人家寫的信,怪不好意思的。沒寫什麽,我撕了吧。”她拿在手裏當真要撕。

東方棄使了招“小擒拿手”從她手裏奪了過來,晃了晃手裏的信,得意地說:“既然是寫給我的,我自然有權利看。”雲兒氣自己打不過他,索性算了,沒好氣地說:“看吧看吧,什麽也沒寫。”,東方棄展開信,足足有三張之多,不由得有些受寵若驚,只見上面用小楷工工整整寫著:“東方,你在洛陽怎麽樣?我在京城過得不錯,勿念。京城的天氣很好,晴空如洗,就是有點熱。夏天的午後最容易起風暴,有時候刮大風,簡直能把人吹倒。我親眼見到一棵樹苗被風吹得連根拔起,撞在高高的宮墻上,咚的一聲巨響,哎呀呀。真嚇人。我突發奇想,背後拴個風箏,人是不是就能飛上天啦?如果能這樣的話,刮大風似乎也不錯。不過後來聽伺候我的宮女綠袖說,那棵樹苗是新栽的,又長在風口裏,很容易就被吹倒了,其實遠沒有那麽可怕。我不會寫信,不知道寫什麽好,隨便說說我在宮裏的生活吧。

“我早上一般辰時起床,吃了早飯就在宮裏隨便走走。我住的院子前邊有一個池塘,裏面種滿了荷花——宮裏的人全都叫蓮花,據說某個太妃名字裏有個‘荷’字,為了避她的諱,宮裏的人便不許叫荷花,只能叫蓮花。我真討厭這些地方,真是豈有此理!避諱就能壽與天齊、仙福永享了嗎?若是要避諱,取名字又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讓人叫的嗎?”

東方棄看到這裏,撲哧一聲笑出來,問:“你為什麽對避諱一事如此深惡痛絕?”雲兒連忙分辨說:“我沒有深惡痛絕啊,就是覺得避諱有時候不方便罷了。”她在宮外叫慣了“燕蘇”,生起氣來大罵“姓燕的”的時候也有,哪知在宮裏不但不能直呼其名,還得恭恭敬敬地磕頭行禮,她因此心生不滿,卻又不敢當面抱怨,只能拐彎抹角地發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某人也。東方棄取笑她說:“你這信確實寫得夠鑼唆的。”雲兒氣得嘟嚷,“那你別看,我說了我不會寫信,這還是生平頭一遭呢,早知道……”東方棄忙攔著她以防她搶回去,低頭繼續往下看。

“你知道宮裏的女人都幹什麽嗎?皇後呢,整天吃齋念佛,手不離佛經,還經常請和尚來宮裏講經說法。一大堆的和尚一天到晚在宮裏‘阿彌陀佛’敲木魚,嘴裏不知道念叨什麽,吵得人覺都睡不好。我因此傷了元氣,大病一場——不用擔心,現在已經好了。真懷疑她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要超度亡靈,以求心安。那個名字裏有個‘荷’字的太妃就更好笑了,找來一大堆的戲子,要人整天唱鳳陽花鼓戲給她聽,並且唱來唱去總是那麽一出‘奴苦命也,離家八千裏,深宮三十年’,每唱一次就要哭一次,害得一邊聽的人也要跟著落淚。我聽了一次,硬著頭皮擠出了兩滴眼淚,以後再也不肯去了。據綠袖說,這個太妃是鳳陽人。”

還有比這些更好笑的呢。皇帝呢,你也知道,一心求仙訪道,想要長生不老,連老婆兒子都不要了。聽禦醫說,他病得很重,可是偏偏不肯吃藥,說太上老君的仙丹自然會醫好他的病,到時候他就可以白日飛升了。燕蘇就說,仙丹若是醫得好,早就好了,還用等到現在嗎?你知道他怎麽說?他說仙丹之所以不靈,就是因為你們這些做兒女臣子心不誠的緣故。嚇得所有人都不敢再勸他了。“因此,我得出一個結論:皇宮是一個變態的地方,所以專門出變態的人。你看那個姓燕的,不是也挺變態嗎?

還記得咱們在臨安的時候,照面還沒打他就要殺人的事嗎?最後,這信你千萬別給人看,切記,切記!不然我也只好把自己拔了毛煮了給那姓燕的當下酒菜吃了。“

東方棄一邊看一邊笑得肚子痛,抖著信紙說:“這都是你自己寫的?那個姓燕的怎麽得罪你了,連他也要罵?”雲兒紅了臉,跺腳說:“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我知道我寫得不好,你不看不就完了。”這信她偷偷摸摸寫了好幾天才寫完,那時候燕蘇不讓她出宮,她實在氣不過,於是就在信裏說他的壞話。她低著頭,悶悶地解釋說:“本來我想寫一封簡短的報平安的信算了,可是轉念一想,短短幾行字,不夠誠意。於是搜腸刮肚,湊齊了這麽多的字,我也知道這信寫得委實有點像懶婆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又八卦又哆唆,可是我早叫你別看了,是你自己非要看的,現在還笑我,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