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為他人作嫁衣裳(下)(第2/2頁)

楚惜風不說話,暗自運氣,先是將四個石凳一一移開,再雙手搭在桌沿,硬生生將千余斤的石桌搬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若非他武功高強,別說一張石桌,普通人便是一個石凳,只怕也移不開。雲兒走近洞口,感覺一股陰寒的氣息迎面撲來,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連忙退了開來,心中越發好奇,問:“下面是什麽地方?”楚惜風不答,晃亮火折子,帶頭走了下去。

雲兒東張西望跟在後面,只見腳底下是一條長長的石階,仿佛沒有盡頭,空氣混濁難聞,發出泥土和鐵銹的味道。東方棄心想,涼亭是在湖邊,下面只怕是湖底了,地底這般陰暗潮濕,雲兒畏寒,怎麽禁得住,一手握住她,渾厚悠長的真氣細流一般輸進她體內。雲兒嘴唇開始發青,得了他的內力,身子才又暖過來,呵著氣跺了跺腳,沉悶壓抑的聲音在黑暗的地底來回撞擊,咚咚咚……咚咚咚……聽的人心口發慌。

走了有一頓飯的功夫,楚惜風不知從哪兒找出半截蠟燭,周圍頓時亮了不少,前面似乎是一個石頭做的房間,石門呈半圓形。楚惜風運力推開。雲兒人還未走近,只感覺到一股森冷的寒氣,冒著白氣一陣一陣飄出來。裏面簡直就是一座冰窖,堆滿了透明的冰塊,當中有一張冰床,上面鋪了七八層厚厚的被褥,被褥上睡著一個女子,眼睛緊閉,臉色蒼白。周圍一圈鋪滿了早已幹枯的鮮花。

這些年來,楚惜風要是不在天外天,便將昏睡不醒的妻子暫時移居這裏。

東方棄“咦”了一聲,楚惜風用的方法跟當初雲溪子為了救雲兒一命用的方法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楚惜風先替妻子運氣打通體內筋脈,這才抱著妻子出了冰窖,擔心妻子久居冰窖,一時不適應外面的陽光,用一方手帕蓋著,方將她的臉轉向自己胸口。

幾人來到雲兒以前到過的木屋,楚惜風將妻子放在床上,忙到外面采了一捧鮮花放在床頭,握著妻子的手喃喃說:“阿憐,我拿到回魂草啦,你很快就會醒過來了。我這次出了一趟遠門,留你一個人在家,你不會怪我吧……”絮絮叨叨,說著這一路上的見聞,將臉放在妻子冰冷的手心摩挲,眼睛裏滿是笑意。

東方棄和雲兒見了默默退出來。雲兒嘆氣道:“東方,我以前昏睡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她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報答師公的救命之恩,偏偏他連看一眼自己活蹦亂跳的機會都沒有了!東方棄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說:“說句實在話,要不是雲溪子他老人家一開始用錯了方法,說不定你早就醒了,所以,你別這麽內疚,你也多吃了不少苦……”雲兒沒料到其中還有這麽一段轉折,瞪著眼一時說不出話來,愧疚自責的氣氛登時一掃而空。

倆人正說著話,楚惜風慌慌張張跑出來,一臉鄭重地說:“雲兒,我問你,你要實話實說,我樣子是不是變化很大?”雲兒沒好氣說:“對!”變得越來越莫名其妙,這叫什麽問題!楚惜風頓時臉如死灰,搓著手急得團團轉,“怎麽辦,怎麽辦,萬一阿憐醒來不認識我了怎麽辦?”阿憐這些年來容貌一如往昔般嬌艷秀美,而他早已歷經人間滄桑,正如一首詞裏所說: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東方棄不但理解他這種惶急擔憂的心情,還安慰他道:“楚兄,你沒見我們借宿農家時人家姑娘家一路送你到路口,人家給你做幹糧的蔥油餅比我和雲兒多了一半麽?”雲兒怔了一怔,方明白過來楚惜風的癡情和憂慮,忙說:“楚大哥,若不是你有了秦姐姐,你要我嫁給你我也是願意的。”

楚惜風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臉上有幾分羞澀,連聲問:“是嗎,是嗎?”從珍珠封住的木箱裏拿出“回魂草”,滿心歡喜說:“今天正好是月圓之夜,回魂草開得正盛的時候,等到半夜裏面的花蕾轉成紅色,就可以喂阿憐服下。東方,到時候你助阿憐運氣消化回魂草,我則打通阿憐的奇筋八脈,到時候一定可以將阿憐救醒。”

雲兒忙問:“有沒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楚惜風因為妻子即將醒來,一臉歡喜,舉手投足像個孩子一樣,拍手說:“你趕緊把阿憐的衣服洗一洗,她明天醒來要穿的。”雲兒垮著臉說:“我還是去做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