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處心積慮(上)(第2/2頁)

倆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史家守在外面的人不耐煩,連聲催促,他們也是冒著風險才讓吳語和采荷進來探望的,采荷只得告辭走了。

她剛出了史家的門,有人攔住去路,面色不善。采荷戰戰兢兢隨他來至湖邊的一座閣樓前,見到臨窗而坐的燕蘇,待看清楚是他,刷的一下臉色就白了,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下。燕蘇也沒讓她起來,自顧自喝著茶,過了會兒才轉過頭,懶洋洋問:“你去史家做什麽?”

采荷心說這不是明知故問麽,想起自己仍是朝廷通緝的逃犯,見到他猶如老鼠見到貓,手足冰涼,顫抖著聲音說:“我,我和吳姑娘……一起去看……雲……雲姑娘……”燕蘇挑了挑眉:“那看的怎麽樣?”采荷揣摩著他話裏的意思,不知是關心還是另有目的,硬著頭皮答:“雲姑娘……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燕蘇心裏重重哼了一聲,看來她過得還不錯嘛。憑什麽她可以擾亂一切後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憑什麽她可以轉個頭就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憑什麽他寂寞、孤獨、痛苦、夜不能寐,她卻可以跟著東方棄遠走高飛?憑什麽這樣玩弄他然後又無情地拋棄?總要有人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能平息他心頭的怒火。

燕蘇的眼睛居高臨下隨意瞟了一眼采荷,目光中森冷的寒意嚇得跪在地上的采荷渾身一顫。他不悅道:“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采荷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燕蘇看到地上精巧的小竹籃,隨口問:“籃子裏什麽東西?”采荷忙不叠答:“是雲姑娘讓我帶給東方公子的幾個小果子。”燕蘇一聽,面色一沉,示意手下:“拿上來。”掀開蓋子便瞧見絲帕下繡的那個紅色的“雲”字,心火更盛,解開帕子,丟在一邊,冷冷說:“這幾個奇異果看起來不錯啊。”嚇得采荷連頭都不敢擡。

燕蘇看著眼前排列整齊的三個奇異果,又看了看手帕,覺得事有蹊蹺。他知道雲兒對這塊絹帕很看重,據說是以前從雲府帶出來的,右下角才會有雲家的標志,竟然用來包這個?她跟東方棄認識又不是一兩天了,送個吃食而已,何須講究到這個程度?何況她平時也不是一個精致的人。再說,包幾個不好?非得包三個,這個數字,佛教裏面可是大有玄機。

當年六祖慧能在碓房中舂米,五祖弘忍用拐杖在碓上敲了三下,轉身走了。是夜三更慧能來到五祖住處,五祖便將世代相傳的衣缽傳了六祖。想了想問:“她給你的時候,說什麽了?”采荷一臉茫然。燕蘇喝道:“你仔細想想,她有沒有說什麽奇怪的話?”

采荷期期艾艾說:“別的都沒什麽,就是讓我帶話給東方公子,說……說讓他多注意身體,山上天氣冷,半夜三更的,多加床被子。”這也沒什麽奇怪的啊。

燕蘇心中頓時了然,沒什麽表情說:“沒你的事了,下去吧。”示意采荷把奇異果帶走,卻將帕子留了下來,“別忘了拿給東方棄,順帶幫我帶幾句話給他。”交待過采荷,臉色轉而一變:“今天這事你要是敢泄露出去半句,就不是發配邊疆、流放千裏這麽好過了。”當著采荷的面吩咐:“來人,你去把那個叫什麽賽的,對了,賽華佗請來,給兄弟們看看舊疾,辦好了重重有賞。”又轉頭對采荷說:“你以後也不用躲躲藏藏,見不得人,臨安府那邊,我自然會讓他們剔除你的奴籍。辦好了這事,你以後就跟著賽華佗好好過日子去吧。”

采荷像六月天喝雪水,渾身冰涼,渾渾噩噩下了山。心裏掙紮良久,不得不硬著頭皮照做。身家性命都在別人手裏捏著,她一個弱質女流,能有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