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懷璧其罪(下)(第2/2頁)

她翻了翻白眼,“為什麽是一個人?我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不管的。”她就是知道,無條件地相信。東方棄搖頭,“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雲兒,你是有血有肉、思想獨立的一個人,凡事我能幫你,但是最後救你的唯有你自己。你要勇敢,堅強,樂觀,然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總是事事依賴他啊。就像這次,他不在,她也做得很好嘛。

雲兒撇了撇嘴,做了個鬼臉說:“我才不懂你那一套一套的大道理呢,像懶婆娘的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賽華佗,你說是不是?”賽華佗忙點頭,“誰叫他從小跟秀才住一起呢,沾上了氣味——酸死了。”

說起東方棄的身世,頗為坎坷。甫初生便被人遺棄於京郊的荒山野嶺,差點葬身於豺狼虎豹之口,幸被一窮酸秀才撿到,身上僅一件貼身繈褓,無任何解釋的文書,也無玉佩、掛飾、長命鎖等物。那秀才之所以只身前往人跡罕至之處,是因為窮困潦倒,孤貧落魄,自以為懷才不遇,成日價長嘆“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加之半生落魄無為,愧對列祖列宗,徒然惹人恥笑,於是不免懷了輕生的念頭。哪知道深山老林之中,死也死的不清凈,竟聞得小兒啼哭之音。撿到東方棄時,初冬溫暖的陽光軟軟融融照在小臉上,喉嚨哭得嘶啞,嘴唇發青發紫,小命危矣,可憐可嘆。秀才見狀,嘆了口氣,世上多是苦命人,也就不尋死了,抱了孩子在城郊的同安寺棲身,平時教教附近的小孩讀書認字,勉強糊口度日,雖不至於三餐不繼,卻也是饑一頓飽一頓。

孩子長到三歲還沒有名字,那窮酸秀才以為自己罪孽深重,丟盡了祖上的臉,便不肯讓這孩子隨自己的姓,因為撿來時面朝日出的方向,遂復姓東方,名棄,字有為。東方棄從小便不喜哭鬧,安安靜靜,倒也不惹寺裏僧人的厭。秀才因為平時沒有時間照看他,從小就把他帶到學堂,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他路還走不穩,卻能乖乖坐在桌前,不吵不鬧,似模似樣翻看古聖人之言。

他後來之所以通曉武藝,是因為另有一番機緣巧合。

雲兒伸了個懶腰,拍手說:“我既不是酸秀才又不是窮和尚,我只知道,怎麽高興就怎麽來。”

他被倆人如此揶揄,也不生氣,無奈苦笑,只說:“天黑啦,我們快走吧。”三人匆匆往山頂爬去,趕到時,月亮都升上中天了,落下一地的清影。賽華佗擦了把臉上的汗,說:“餓死了。”用力拍門,大叫:“我們回來了,開門,開門!”

厚重的兩扇木門“吱呀”一聲從裏打開。當雲兒看見素面朝天、一臉雀躍的采荷時,臉色立即變了,牢牢盯著她,惡狠狠說:“你怎麽會在這裏?”眼睛在眾人身上來回搜尋,最後落在東方棄身上。

東方棄見她臉色不好,頭疼不已,忙打圓場說:“進去再說,進去再說!”

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