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樓與賭館(第4/4頁)

東方棄伸出雙手,放在她腋下,使勁兒一提就把她提了上來。她趕緊抱著他脖頸,明亮的月色下瞧得清清楚楚,“哎呀,你臉上有臟東西。”擡起袖子輕輕擦去了,“黏糊糊的,惡心死了。”

東方棄胡亂一抹,“是嗎?沒有啊。”雲兒伸出衣袖,“你看,你看,把我衣服都弄臟了。”東方棄呵呵笑了笑,說:“咱們這樣哪敢見人啊,得先找個地方梳洗梳洗再作打算。”

雲兒摸了摸腰間的錢袋,銀子還在,展顏一笑,拍胸脯說:“沒問題,大爺我有的是錢。”東方棄便問要去哪裏。她振振有詞:“我們這樣,正常人見了不問才怪,只有青樓妓院,千奇百怪的事多了去了,有錢的就是大爺,誰也不會多一句嘴。”

東方棄不同意,雖說他是不在意啦,但是雲兒好歹是姑娘家,一身邋遢公然逛妓院,終究不大好。雲兒甩著錢袋搖頭晃腦說:“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躺下來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聽聽姑娘們唱曲兒,試試被人伺候的滋味,多愜意啊,這就是有錢公子哥兒的生活。再說了,我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怕姑娘幹嘛啊,又不能把你吃了。”

東方棄哼了聲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還越說越得勁了。既然你大爺有的是錢,我不妨告訴你,臨安城最大的青樓是天香院。”

雲兒指著自己和東方棄對天香院看門的門丁說:“給大爺準備兩套幹凈點的衣裳,大爺要洗澡。”扔下一錠銀子,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那門丁點頭哈腰帶他們到後院的廂房,賠笑說:“這就是澡堂,大爺稍等,我馬上給二位爺送兩套衣服來。”

雲兒“嗯”了一聲,揮手讓他下去,轉頭四處打量。東方棄自顧自解腰帶脫衣服。雲兒回身見了,“啊啊啊啊啊啊——”連忙轉身,捂住眼睛,氣哄哄地說:“東方棄,你幹什麽?”東方棄故意逗她:“還用問嗎,當然是洗澡。”說完還故意撥了撥木桶裏的水,點頭:“嗯,不冷不熱,溫度正好。”

雲兒氣得直跺腳,抓起屏風上不知是哪個恩客留下的衣服劈頭蓋臉扔過去,“好你個頭!東方棄,我記住了。”風一般跑出去了,抓住回來送衣服的那個門丁,硬逼著他換了單獨的一間房沐浴,一個勁兒嫌水不夠熱。

她洗完澡出來,擦幹頭發,隨便綰了個發髻,渾身輕松,一路哼著小調來到二樓聽曲子。那門丁也不知道從哪搜羅來的衣服,袖子長了一大截,紮著紅腰帶,看起來像天香院跑堂的小廝。據說今晚天香院的頭牌采荷姑娘會出來獻舞清唱,一時間樓上樓下坐滿了客人。她沒搶到座位,只得站在樓梯上一飽眼福。

遠遠地就聽到歌聲飄過來,是一曲“小桃紅”——

“滿城煙水月微茫,人倚蘭舟唱,常記相逢若耶上,隔三湘,碧雲望斷空惆悵,美人笑道:蓮花空似,情短藕絲長。”

雲兒拍手笑道:“蓮花空似,情短藕絲長——這歌兒唱的應景,有趣有趣。”登上樓梯,半空中的舞台上有一窈窕美人舞動水袖,款擺腰肢,如弱柳扶風,晨花沾露。因為隔得遠,瞧不真切是何模樣,反倒更添了許多旖旎的遐想。

她感嘆,果然是青樓女子,先不說花容月貌,便是這等萬種風情,也要叫天下男子銷毀蝕骨,流連忘返。磕著順手撈來的瓜子兒,無意中擡頭,吃了一驚,倒退兩步,頂樓窗口那張桌子上坐的人不正是白天那個差點要了她小命的美若天仙、心如蛇蠍的美貌公子麽!

正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