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樓台影動鴛鴦起(第4/4頁)

“就這樣了,不要再改了。”

我笑著坐到他的對面,用起膳來。

午膳後他便離去。上午的國事他放了下來,可是勤政的他是不會拖到明日的。

我在小書房裏看書直到他回來,自己似乎有些安於如今的狀況。可是,我知道,自己是在逃避。

晚膳後,依舊是陪著他批閱奏章。

到了該安歇的時間,我緊張起來。

他也看了出來,在送我到了寢殿後,他笑著說:“我會去萬方安和,你不用怕,我說過不強求你。”

我聽了這話,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自己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誰,可是,似乎又忘記了。

我打定主意,既然要完全放下,既然已經到了今天這樣一步,我不為自己想,那麽也該為我淩家籌謀了。

我走進門,回頭笑道:“夜深了,皇上就在此安歇了吧。”說完,自己卻紅了臉,這如何像一個皇後該說的話呢。

心裏開始有些後悔了。他的眼中卻充滿了驚訝和欣喜,一步邁進寢殿。我緊張著,不知如何是好。

“這麽說,”他逼近我一步,神情在燭火下充滿了溫柔的光:“你是願意了?”

我心一橫,點了點頭。

他笑了,“不要怕。”他說著吻了吻我,我緊張地笑笑。

燭火熄滅了…… 昏昏沉沉中,有人急急地敲著門。

我睜開眼,他已經坐起,用很不耐煩的口氣喝道:“什麽事?”

“皇上,”門外傳來張德海的聲音,“裕王府有人來報,王爺的病情突然惡化了。”

“什麽?”他猛地直了身子,“怎麽回事?”

我連忙起身想點燃燭火,可是手在劇烈地顫抖,幾次後方才點燃。

“方才裕王府有人來報,王爺昨日起就不太好,今夜晚膳後竟咳出血來。”

他聽後臉上充滿了慌亂的神情,匆忙起身穿衣,快步走到門邊卻又返身走到床邊,看著我溫柔地說道:“你睡吧,我有要事一定要去的。”

他的眉宇間盡是擔憂和焦急。

我的心和我的手一樣也在顫抖,極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說道:“皇上快去吧。”

說完,起身拿起擱在一邊的玄色雲錦披風為他披好,“夜裏涼,皇上注意龍體。”

他眼中的感動和欣慰一閃而過,淡淡地朝我笑了笑,自己就系著絳帶匆匆出了門去。

我聽見他和張德海對話的聲音傳來——

“咳出血了?多麽?如今怎麽樣了?禦醫可去了?”

“三個禦醫一直在王府裏。奴才已經準備了大船送皇上過岸。”

我聽見大批侍從的腳步聲漸遠,便撿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焦急不已,心又痛起來。

那日見到他時,他蒼白的臉色和那不正常的咳嗽聲我是有所察覺的。

如今看來,他定是生了重病——心病,也是有的吧。

我低著頭,心想一定要離開這裏,即使我不再去想他、刻意回避他,我也無法原諒自己在此時享受著皇帝的無上恩寵,況且我也不該得到!

想到剛剛聽到張德海的話,“已經準備了大船送皇上過岸”,那麽,那條帶我來此的小船應該還在這蓬島遙台,只要我能找到,我就可以回去。

我願意做回之前那個有名無實的皇後,我願意。

“芷蘭,芷蘭。”我試著喚著。如果她在這裏,那麽我就要想辦法支開她。

許久沒有人回應。我突然想起,在和他進來時他曾吩咐所有的人離開,那麽這是最好的時機了。

我連忙穿好衣服,頭發只用絲絳束起,又整理了一下床鋪,讓人看著好似仍有人在那裏躺著……

走到門邊我又返身回去,脫下鞋放在床前,然後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