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番外(第2/6頁)

他不太好說話,只道:“不著急,高斐還年輕。綏國滅亡不到半年,待時候再長些,眾人都淡忘了,親事便水到渠成了。”

“高斐是個犟脾氣,孃孃同他提起,他把人蹶得八丈遠。”她為難道,“想是無心無情吧,鉞國的閨秀他也看不上。”

他沉默下來,略頓了頓問:“依你的意思呢?”

她抿著唇,擡起一雙大眼睛看他。他面上含著笑,有些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再等等吧!”她齜牙一笑,使勁往他懷裏鉆,“不說這個了,我先前做了頂虎頭帽,過會兒拿來讓你瞧。孃孃說剛出生的孩子不懂事,唯恐他抓臉,給他做了兩副手套,繡上了柿蒂花,可愛得很。”

他應了,垂手在她腹上一摸,“菡萏這兩天乖麽?”

她說還是老樣子,“你小時候必定也是這樣。原想向太後打聽的,可她總是不冷不熱,我也不好意思叨擾她。”

人到了一定年紀,就顯得特別固執。他曾經斡旋過多次,太後不為所動,甚至提起孩子,也是不太上心的樣子。他呢,不論自己碰多大的釘子都滿不在乎,太後是生母,即便有了隔閡,一切都好商議。唯獨她對菡萏冷漠,讓他有些受不了。菡萏還沒出生,是男是女暫且沒有定論,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心頭肉,他像愛皇後一樣愛著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對他哪怕有一丁點的不屑。

他冷了心腸,漸漸與太後疏遠。對他不滿便罷了,對孫輩應當有她做祖母的寬宏和慈愛,結果太後的態度令他失望。失望過了頭,便不怎麽想去理會她了。

他拍拍她的背,“好好的,要同別人取什麽經?”躬腰看著她的肚子,低低說,“好孩子,動一動,讓你孃孃放心。”

等了半天,毫無反應。秾華半帶嘲笑式的沖他咧嘴,“陛下的聖命對我們菡萏不管用,這孩子真有主見,說不動就不動。”

他皺了眉,“菡萏,不聽話爹爹可打了!你要想明白,爹爹一巴掌下去,受苦的是你孃孃。”

秾華穿著蝶穿花的長衣,起先那蝴蝶是一動不動的,可是漸漸有了起伏,懶洋洋一撩,然後再沒有動靜了。

秾華笑起來,“好乖乖,果然心疼孃孃。官家看他多聰明,這麽小就聽得懂你的話,將來一定比你有出息。”

要說別人比他有能耐,他是一定不能接受的。自己的孩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簡直是對他最熱烈的贊美。他洋洋自得,他的孩子就是好,聰明伶俐,有帝王之才,將來要好好栽培。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剛入七月就準備皇後著床,孩子的衣裳鞋襪都置辦齊全了,只等皇嗣落地。可是等到月尾,沒有要生產的跡象,招醫官來瞧,醫官側著腦袋號了半天的脈,最後說:“瓜熟方蒂落,殿下未到時候,還需等等。”

時候拖延得長了,秾華心裏不安起來。先前被崔先生擄走二十多天,回來後那些大臣就一直存疑。現在時候到了不生,難免讓人背後說閑話。

有時候並不是問心無愧就可以萬事不管的,她心裏竟也開始忐忑了,官家面前很覺得羞愧。

他見她有異,小心問她怎麽了。她垂著嘴角說:“官家可曾懷疑我?”

他有些意外,“懷疑你什麽?”

“菡萏到現在還賴在我肚子裏,這樣算來時候不對了。”她怯怯道,“我怕你對我起疑,這孩子……”

他笑道:“你回我身邊就有身孕了,這還有假麽?關於菡萏,我心裏有數。吉人寡語,貴人慢行,水平流緩,心平不語。聽過這話罷?所以咱們的孩子,貴不可言。”

他善於開導人,她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了。可是他堅信,卻架不住別人閑言碎語。

到八月十五,禁中中秋辦宴,太後淡淡一笑道:“我看這時候該準備了,左不過這幾日了。”

這話令人側目,話裏的含義也淺顯。如果孩子是秾華被劫出宮後懷上的,可不是現在該生了麽!

安國夫人頓時變了臉色,“太姒懷武王,三年才落地。如今皇嗣不過晚了一個月,太後竟這樣著急,果然是祖孫情深,太後迫不及待要見殿下。既然如此,不知娘娘(宋人稱祖母娘娘)為孫兒置辦了些什麽?畢竟是頭一胎,不單官家和聖人,更是禁庭乃至鉞國頭等的大事。”

太後乜斜郭夫人,冷笑道:“且看吧,現在說什麽都是假的,待孩子落了地,才是真的。”

郭夫人氣得咬牙,暗裏同秾華說:“這老妖怪要成精了,惹惱了我,拖到沒人的地方拔光她的頭發!”

秾華苦笑不已,低頭撫了撫,心裏只管惆悵起來。

所幸八月裏未生,一直等到九月低,仍舊沒有動靜,這可真急壞人了。剛懷菡萏的時候在外顛簸得厲害,是不是傷了他的根基,所以孩子動得少,出生也推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