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手腕者得天下,自古就是這樣,要怨就怨命(第4/10頁)

也就是說她這個皇後有大罪,廢後亦在情理中。秾華嗯了聲,“那麽依你所見,這禁中誰有資格當繼後呢?”

這繼後兩個字聽起來很刺耳,貴妃皺眉笑道:“這個還得官家與太後定奪,我等不好妄加揣測。”

“其實這種事,我不說,你心裏也當有數。當初你我一道來和親,我僥幸拔得頭籌,委屈了你。現如今我倒了台,輪也當輪到你了。”她一手翹起蘭花指,妖媚地在頰上掖了下。因生得好,即便困頓裏,依舊有種鮮煥的惑人味道。她沖她眨了眨眼,“讓與你,總比讓與賢妃她們好。不過官家脾氣古怪,睡著了也要找我,梁娘子若是為後,遇見這種時候千萬不要惱我。還有官家似乎不太喜歡你的床榻,上次酒後回來抱怨我沒有去接他,害他在陌生地方逗留了那麽久……”

貴妃饒是再好的修養也要生氣了,她原本就驕傲,怎麽經得她這樣成心作踐。官家的態度一向讓她難堪,掩在熱鬧底下就罷了,。如今她不顧人死活硬挖出來,還要在她傷口上撒鹽,存的是什麽心!

“官家是這樣說的麽?”她勉強笑,可是鐵青著臉,笑容變得有點可怖,“我今日原本是好心,來看看聖人缺什麽短什麽,我那裏好籌備了送過來,不想聖人對我這樣劍拔弩張。要說寵愛,誰敢斷言自己能被寵愛一世?聖人這如花的臉龐,終有枯萎老去的一天,色衰而愛馳,這話聖人沒聽說過麽?”

她一哂,毫不介意,“那也無妨,總比連寵愛是什麽滋味都不知道的好。貴妃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靠身後的勢力不能長久。賢明的君主不會坐看外戚勢大,今日可以利用你,明日便可吞並你。到最後我至少能讓他念舊情,梁娘子可靠什麽呢?”

貴妃氣得臉色都變了,但是忌諱外面人聽見,壓低聲道:“你這賤婢,除了狐媚惑主還會什麽?若身在烏戎,我早就命人活剝了你的皮!你如今弄得一敗塗地還這樣囂張跋扈,官家優待你,你真當能長久麽?他既有這野心,我成全他,比你這賣弄色相的強一百倍!霸主身側立的應當是與他相匹配的女人,你這類貨色,養在後宮褻玩就是了,捧在高位,只怕你也坐不住!”

她罵得興起,不妨皇後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剪子來,高高舉起,寒光在她手下閃爍。貴妃嚇得倒抽一口涼氣,“你要做什麽?”

她卻溫婉一笑,“梁娘子怕麽?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可是那剪子落下來了,沒有對準她,而是紮向她自己。

貴妃目瞪口呆,看著血汩汩地流出來,染紅了她的大袖衣。皇後人如一片落葉,軟軟倒在了血泊裏。

她腦子裏轟然一聲炸雷,倉皇退後兩步,然後聽見殿門上有人尖叫起來,“不好了,快去回稟官家,聖人在殿中遇襲了!”

消息傳到垂拱殿時,今上正與宰相們商議稅賦的事。錄景跌跌撞撞進門來,也顧不得眾臣在場了,顫著手指指向西挾方向,“陛下……皇後遇襲,不省人事。”

他手裏的奏疏落下來,疑心自己聽錯了,“什麽?”

錄景咽了口唾沫,畢竟是內庭的事,不好當著外人直說,遮掩道:“陛下莫問了,去了便知道。醫官們都已經趕去了,只是陛下不在場,好多事情不敢拿主意……”

他站起來,頭暈目眩。怎麽會出這樣的事呢,怕她受傷害,退了一萬步,讓她在西挾暫避,為什麽還會遇襲?他心裏慌得厲害,未留下半句話,匆匆忙忙提袍跑了出去。

殿中另一個人也慌了手腳,錄景走得慢些,被他一把抓住了,壓聲問:“皇後眼下如何?”

錄景道:“回王爺話,臣也是聽人回稟,並未親眼見到。據說是被刺傷,流了很多血,傷勢不輕。”說完做了一揖,快步追趕今上去了。

如何會遇襲,又是遇了誰的襲,眼下一概不知。雲觀心裏牽掛,然而那是別人的皇後,他沒有權力去探視。往外看,天上積起了厚厚的雲層,怕是快要下雨了。怪重元沒有保護好她,他的雙手在袖中緊緊握起,聽身後眾人嘈切議論,平了心緒轉身道:“既然禁中出了事,諸位就莫等陛下了,怕是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都散了罷。”

宰執們拱手行禮,紛紛退出了垂拱殿。他也背手往外去,出了承天門,見成則在東華門上候著。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細雨,成則打傘迎上來,低聲道:“禦馬直和捧日、神衛幾位指揮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郎主一聲令下了。”

他點了點頭,“剛才副都知傳話進垂拱殿,皇後遇襲,今上方寸大亂,若現在發動政變,他無暇顧及,想來更有勝算。只是不知道皇後如何,我心裏好亂……”他說著,臉色變得煞白,“我想進去看她,不知她有沒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