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又生橫變(第2/4頁)

他說:“你在外面等了一下午?為什麽不進來?”我否認:“沒有。”他根本不理會,嘆口氣,說:“我一直等你來。”我忽然覺得傷心,搖頭,說:“那又怎麽樣呢。”他聲音低下去:“是呀,不怎麽樣,即使這樣——,也不能怎麽樣!可是,可是——不管怎麽樣,你總算是來了。”心裏驀地湧上一陣苦澀,呼出一口氣說:“天黑了,我得走了。”他擡頭看我,眼底滿是失望,愣愣的說:“你這就要走了?這麽快?”當然得走。我點頭:“恩,你好好養傷。”

他沒有理由留住我,只好說:“你再幫我削個蘋果——再走……”我止住腳步,眼睛忽然有點濕潤,輕輕點頭,盡量裝作平靜的說:“削了好幾個蘋果,這次換削梨吧。”棕黃色的薄皮成螺旋狀垂下來,我一口氣從頭削到尾,中間沒有斷。他扯下來,拿在手裏把玩,笑說:“削的真漂亮。”我說:“梨比蘋果好削。”正準備切開來,他突然按住我,說:“不要分開。”他再喃喃的重復了一遍:“梨不能分的。”分梨,分離,我們那裏也有這麽一個忌諱。

我說:“沒事,分開來好吃一點。你手受傷了,不好拿。”他不說話,將削好的梨放在剛才喝水的玻璃杯上,說:“你看,圓滾滾的,多好,不要分開了。”我忽然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令韋——”他環手輕輕擁住我,眼角隱隱有淚光,悲傷從他身上流淌到我身上。靜靜地,沒有語言。

手機的鈴聲劃破寂靜,他沒有接。我推開他站起來,他仍拉住我的手不放,囈語般的說:“我們怎樣才能在一起?”仰頭長嘆一聲,無可奈何。我心一緊,喃喃的說:“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他嘶啞著喉嚨說:“艾——,我越來越後悔——,怎麽辦?”我手在哆嗦,咬緊牙關說:“不要這樣——,不然,將來你也是要後悔的——”光是宋家,連家他就挨不住,何況還有其他……;我到最後也不一定熬的住,同樣怕死了……。怎麽辦?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不在一起,後悔;在一起,還是要後悔!我站著反手抱住他,悲慟的幾乎擡不起頭。

他頭伏在我胸前,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我手指在厚厚的紗布上撫過,問:“疼不疼?”他平靜的告訴我:“這麽多人來看我,他們都異口同聲的問傷的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只有你問疼不疼。”我心像被人揪了一把,疼的不能出聲。他再顯赫,再成功,亦不過只是我愛的那個男人——不是其他人眼中的神,同樣會受傷,會後悔,會害怕,會逃避——可是,我退後一步,親了親他的臉頰,說:“我走了。”沒有看他,打開門就那麽走了。我不該來——可是已經來了,那就不該再繼續糾纏下去。我錯了一步不能再錯第二步,我也害怕,甚至後悔——嗚嗚,我不知道為什麽見到他就想流眼淚,只好拼命忍,忍,忍。可是忍字頭上一把刀,傷的人鮮血淋漓。

我沒有再去醫院。聽操曹說,沒兩天他就出院了,在家辦公養傷。我依舊還在加班,早出晚歸,累的倒頭就睡,忙的沒有其他多余的心思。五月十八,蘇寧店慶,大搞促銷活動,我們底下這些銷售員又折騰的天翻地覆。公司照例派了個臨時促銷員幫忙,一女孩,胖胖的,學生模樣,對手機雖然不太懂,不過說起話來和和氣氣的,不緊不慢,看著挺舒服,我就留了下來。

晚上閑下來,她跟我說話:“木夕姐,我以前在酒吧駐唱,有一次可把我嚇壞了。”我一聽來了興趣,問:“你還在酒吧駐唱過呢?是不是遇到騷擾了?”她擺手:“不是。有一次一個客人帶了個小姐,指著我說,人家大學生,跟你一比,氣質就不一樣。那小姐氣不過,站起來就要動手。我本來就學過一段時間的跆拳道,反應比較快,一拳先出去了。你猜怎麽著?”我說:“你把人家打趴下了?沒出人命吧?”她說:“哪呀!那小姐自己撞上來,把鼻子給撞歪了。”哈哈笑起來。我當她開玩笑,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呀。

她見我不信,連忙說:“是真的,不騙你。我當時嚇壞了,趕緊送她去醫院,還賠了兩千銀子。”我嚇一跳:“你出那麽重的手?那人家鼻子打歪了?”她嘆氣:“我根本就沒使勁,她鼻子是假的,一撞就歪了!害我白白花了兩千大洋。”我同情的看著她:“你真夠倒黴的。”又問她:“你幹嘛在酒吧駐唱,那裏面人多亂呀!”她說:“還行,都是熟人,反正就唱歌,再說人家也不會來騷擾我。”我想我上學那會兒可從來沒進酒吧舞廳混過。真是思想老舊,跟不上時代了。

我以為她缺錢,於是說:“那你為什麽不繼續駐唱?摩托羅拉可沒多少錢給你。”她說:“駐唱也沒多少錢,唱破喉嚨一個晚上也就幾百。就想出來鍛煉鍛煉,以後想都沒機會了。”我問為什麽,她說:“我在等簽證,所以趁早出來體驗體驗生活。”我一聽,肅然起敬,問:“那你去哪個國家?”她搖頭:“芬蘭。別提了,那破簽證,等了也有大半年了,還沒影呢。我見摩托羅拉招臨時促銷員,就跑來了。覺得賣手機也挺有意思。”我笑說:“恩,不錯,要出國念書了,值得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