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愴然涕下(第2/4頁)

他擁住我,不斷說:“他們這樣未嘗不好。艾,總會過去的,總會過去的。”我緩緩點頭:“他們未嘗不比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好。可是,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活著再怎麽艱難,也是活著,活著就有希望。他們不應該死的……”他在我耳邊喃喃的呼喚我的名字,不斷寬慰我。

我噙著淚說:“令韋,林彬和歐陽水算是做到了生不同時,死而同穴。歐陽水那麽純潔美好的一個女孩子,在這個急功近利的世界上,創造了真正的奇跡,讓我看到了傳說中的一見鐘情,還有生死相許。”

我牢牢握住他的手說:“她曾經跟我說她不要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可是他們連曾經都湮沒了。人死了,灰飛煙滅,什麽都沒用了。令韋,我現在想通了,我不要天長地久,死生契闊,瞬間就可以是生離死別,你看,生命是多麽的脆弱!天長地久,那麽虛無縹緲的東西,不是想要就能要的,要到了,也不一定保的住。所以,我只要你我都活著就夠了。”我擡起頭,迎著他的視線說:“現在,我還能跟你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等到不能在一起了,我們就分開吧。至少,你我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他顯然深受震動,緊緊攥住我的手,微微搖頭:“不,林艾,不會的,我保證——”我打斷他,微笑說:“不用保證。世事變幻的太快了,保證也沒有用。形勢比人強,到時候你我都做不了主。曾經信誓旦旦,將來誓約轉眼成空,豈不更加悲哀?所以,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了,那就這樣吧,彼此放手。令韋,我只要現在。”我仰頭問他:“那麽,趁著現在還能在一起——,令韋,你可會對我好?將我隨時隨地放在心口上?”還是以前的那句話,卻是截然不同的意味了。隔著生死無常,完全是兩樣了。

他將我的手按在他胸前,緩緩說:“艾,你是我的心。人沒了心,縱然還能活,亦沒有多大意義。”我鼻子一酸,足夠了,此生已經足夠。原本就不敢奢求什麽,得到的竟然是他的心,還有什麽好說的!我點頭,抱住他說:“走吧,我們該走了,讓他們好好安歇。”

收拾東西,準備回北京。他問:“不再多歇兩天?”我笑說:“不了,再待下去,公司該炒我魷魚了。”他看著我,半天才說:“林艾,你要不要到我公司來上班?或者我替你找個好一點的?你別誤會,我只是見你工作太辛苦了。換個輕松點也不錯,是不是?”我搖頭:“沒事,我做的挺好的。大家都和善,互相幫忙,有事也肯照應,開開心心的,沒什麽不好是不是?再說做生不如做熟,只要做的好,肯努力,還是很有前途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不一定非得像你這樣才算是成功嘛!”他笑,沒有再說過這樣的話,他還是了解我的。

我去跟小飛告別,還順帶去看了歐陽水的父親和母親。兩個老人家經歷了半世的風雨,只能默默忍受這巨大的悲痛。她母親還是病著,見我來了,讓人招待我喝茶。我說:“伯母,您身體要緊。”她木木的點頭,說:“林小姐,謝謝你來看我,水水她就這麽拋下我們——”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泣不成聲。護士趕緊過來說:“歐陽夫人,您還病著,情緒不能太激動。”我怕引起她傷心,連忙出來。對歐陽水的父親說:“伯父,您保重,我走了。”他點頭:“林小姐,以後多來走走。”我點頭,跟著宋令韋去機場。我想,縱然是故鄉,再回來的機會恐怕不多了。所戀在哪裏,哪裏就是故鄉,可是這裏已經沒有所戀的人和事了。

下飛機,宋令韋去拿行李,我在一邊等著。聽到有人叫“木姐”,我回頭,有些吃驚,笑說:“阿平,你怎麽會在這兒?搭飛機?”他笑說:“不是,周哥特意讓我來接你的。他正等著你呢。”我猶豫了下,說:“行,不過,你先等會兒,我還有個朋友,跟他說幾句話。”我走到一邊給他打電話:“令韋,你一個人回去好不好?我還有一點事,先走了。”他錯愕的問:“什麽事?要不要緊?”我忙說:“不要緊,不要緊,別擔心,回去再給你電話。”

跟著阿平上了車,問:“周處最近怎麽樣?”他笑說:“周哥還好,就這些天心神不寧的。走不開,又擔心木姐出事。直到聽說你沒事,才放下心來。”我也不問他怎麽知道我的近況,反正有的是渠道。我點頭:“恩,還好,總算過去了,總會過去的。”

他送我到茶莊,然後打電話,說:“木姐,周哥已經到了。你直接上去就行了。”我點頭,由服務生領著進去。他坐在窗邊,只有他一個人。見我進來,立即站起來,拉著我的手問:“坐飛機累不累?”我搖頭:“還好。你帶我來這種地方,請我喝茶嗎?”他說:“怎麽?不喜歡?你不老請我喝茶嗎?”我說:“光喝茶?那是因為我沒什麽好招待你呀。”他笑:“那你想吃什麽?我們換地方。”我忙說:“不用了,那多麻煩。有沒有點心,讓他們上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