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狠下心腸(第3/4頁)

他停了一停,問:“什麽車次?”我說特快直達。他說:“知道了,我去西客站接你,到時候別亂走。”我咕噥一聲,掛了電話。直接拔電池,往包裏一塞。睡的不醒人事。一直到乘務員小姐把我叫醒,我跟著人流搖頭晃腦的往出口走去。頭暈沉沉的,睡的非常不好。好像根本沒睡過,反而連續工作了一天一夜那般疲憊不堪,連腳都擡不動。真想幹脆在路上倒地不起了!

剛走上站台,就有人拉住我。我眯著眼說:“你怎麽進來的?”周處接過我手中的行李包,問:“怎麽了?不舒服?”我點頭:“恩,走不動。”他手繞到我背後要抱我。我嚇的清醒過來,連忙跳開兩步,趕緊說:“我又不是病的快要死了!”他看了看我的臉色,說:“你這個樣子,也差不多了。”我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撐著身體往前走。他跟在後面問:“你回去看你爸了?”我點頭。

他一手扶住我,我順勢將整個身體往他肩上靠。他說:“有沒有哭?”我老實的說有,迷迷糊糊的跟著他走。我想我這個狀態,有人把我賣了我都不知道。我嚷嚷:“周處,我困了,餓了,累了,傷心了——”他按住不安分的我,連聲說:“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你現在是想先睡還是先吃?”我眯著眼側倒在車上,想說要吃全北京最好的龍蝦。可是喉嚨幹澀的說不出話,直接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床上,很軟很軟的床,仿佛躺在雲堆裏。軟的我整個人有些暈眩,不知今夕是何夕。剛轉了個身,只發出一點點聲響,周處就走過來,看著我說:“你醒了,餓不餓?”我眨著眼問他:“你為什麽在我房間裏?”我大概忘記了這根本不是我從前的臥室。他坐下來,說:“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樣一聲不響就走了。”我才想起來,意識漸漸歸攏,說:“我不喜歡夜總會,你知道的。”他微微笑了一下,說:“還難為情呢,怎麽就沒長進!”

我說:“不是,我現在是真不喜歡夜總會了,不是難為情。”他沉默了一小會兒,說:“恩,我知道,你本來不適合那種地方。”我坐起來一些,伸了個懶腰,問:“這是哪裏?你金屋藏嬌的地方?”可是房間裏並沒有聞到亂七八糟的味道。他很自大的說:“我周處根本不屑於金屋藏嬌。”對哦,他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亂搞。我不再在這個問題上調侃他,捂著肚子說:“我餓了,還有吃的?”

他端出一個盤子,我一聞就知道是我們家裏正宗的鹵鴨,像罌粟一樣蠱惑人心。立即爬起來,啃的差點連骨頭也咽下去。我一邊舔著手指一邊說:“咦?你從哪裏買到的?我在北京怎麽沒見過有賣的?”他從床頭櫃裏抽出一包紙巾,說:“怎麽還舔手指?臟不臟!”話雖如此,聲音裏卻聽不出一點責備的意思。我嬉皮笑臉的說:“再臟也舔了!”又蹭著他問:“周處——,你既然有鹵鴨,那有沒有醬牛肉呀——,我還是餓,還有酸奶,我渴了——”他看著我,拿紙巾替我一點一點擦幹凈手指。

然後打電話下樓,不到五分鐘,香噴噴的醬牛肉和純鮮的酸奶放在被子上。我大快朵頤,吃的津津有味。他說:“怎麽這麽餓?多久沒好好吃飯了?”我想了想,說:“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他皺眉問為什麽沒吃,我嚼著醬牛肉含糊的說:“忘記了,趕著上火車。”那時候光顧著傷心,哪知道餓呀。我說:“你不吃?這東西,我們家的人都愛吃。小時候,我爸老拿這些東西哄我。”

他坐過來,嘆了口氣,說:“夕,如果那時候,我有現在這樣的本事,你爸就不必槍斃了。”我爸的事被揭發的時候,他也受了牽連,差一點自身難保。這些事我也是後來聽人說的。我遞過去一大塊牛肉,命令似的說:“吃不吃?”他順我的意,探過身子吃了。我說:“我爸以前就自嘲,他這一生什麽壞事都做過了,就是槍斃也不過分。”他過了許久才說:“夕,你爸沒有做過真正的壞事才會這樣說。真正十惡不赦的人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我將盤子往他手上一推,說:“我吃飽了。”他喊:“夕——,那好好睡一覺。我在這守著。”我還沒說話,有人輕輕的敲門。他看了看我,走出去順勢將門關緊。我抓過枕頭抱在懷裏翻身躺下,眯著眼培養睡意。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輕微的響聲。他說:“夕,睡了嗎?”明明知道我沒睡還問!我閉著眼說:“睡了睡了!”他似是抱歉的說:“我出去一下。”我一骨碌爬起來,問:“出什麽事了?”他安撫我:“一點小事,馬上就回來。”一點小事用的著他出馬?我喊住要離開的他:“周處,你別跟人打架,我會害怕。”他“恩”一聲,說:“好。你別亂走,乖乖待在裏面知道嗎?”我見他語氣甚為凝重,用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