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第2/3頁)

他又迅速眺望一圈眾人身後茫茫無際的草原,暗暗皺眉,論騎術,明軍又怎是蒙古騎兵的對手,就算速速撤離,也難免被其中一兩股騎兵追上,若是數百名騎兵齊齊向人群拋擲身上火藥,光一個便可炸傷數十人,一味蠻幹必定行不通。

除非,有什麽法子可離間三千營和王令。

可是元人一向視那位大汗為天神,對其嫡系傳人,自然敬仰無比,一時間,又能想出什麽好的離間計。

他沉吟不語,腦中卻飛轉起來,

王令見平煜等人臉上都現出猶疑之色,越發沉穩下來,對平煜大聲道:“第一,將你手中的兩塊坦兒珠速速交出。第二,退兵百裏,爾等不得再靠近神廟。”

他知道,只要他安全撤離此處,往西疾馳百裏,便可見到坦布麾下的哨兵,而一旦與坦布匯合,反敗為勝自不在話下。

明軍一片寂然。不說王令的前一個條件,如真答應第二個條件,無異於放虎歸山。

平煜雙眼微眯,轉頭看向離得不遠的神廟,忽然想起剛才在地殿中時發現那幅大汗生前畫像時,傅蘭芽臉上曾浮現困惑的神情,可惜當時耳目眾多,他來不及細問。

難不成,她有什麽發現不成。

一片啞默中,耳邊忽然傳來“呱嗒、呱嗒”的聲音。

這聲音出現得極突兀,擡頭一望,就見一騎從帳營中奔來,遠遠看著,像是大哥旗下一位精通蒙語的副將。剛才他忙於對付王令,曾托付大哥安排精兵保護傅蘭芽,這位副將也在其中。

那副將在眾目睽睽之下到了近前,不緊不慢舉起手中畫卷一般的物事,一抖手腕,展開畫軸。

平煜定睛一看,竟是地殿中發現的那名大汗的畫像,他訝然,這畫像不是在傅蘭芽手中嗎?

奇怪的是,一見這物事,王令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

而三千營的騎兵卻齊齊用一手捂胸,莊嚴無比地對畫像行禮。

就聽那副將高聲用蒙語對三千營的騎兵道:“諸位皆知,當年大汗埋葬之處成謎。自元亡後,數十年過去,留存在世之人,幾乎無人見過真正大汗的畫像,是以一見到埋葬大汗的地下寢陵中放著此像,後人難免先入為主,將這畫像中的人當作大汗——”

他話未說完,王令眸中殺氣暴漲,橫身一撲,雙臂直直探出,便要挖出此人的心臟。

三千營的騎兵正聽得入神,見狀,不由面面相覷。

平煜心中豁然開朗,忙縱身一躍,攔住王令。

那邊秦晏殊調勻了氣息,撲向王令。

王世釗一心要取王令的老命,根本不關心什麽勞什子畫像,大吼一聲,也跟著加入戰局。

四人頓時纏作一處。

那名副將一夾馬腹,往旁馳了一段,拉開與王令的距離,接著道:“當年有人得知了大汗的埋葬之處,為了偽裝大汗的嫡系後裔,有意偷梁換柱,照著自己的模樣畫了一幅大汗肖像,就為了哄騙爾等為其賣命。其實此人根本不是大汗後裔。”

他說著,抖了抖畫身,對眾人道:“需知百年前所作的畫像與百年後偽造之作有許多細節不符,就算能蒙騙得了大多數人,卻難以瞞天過海,諸位若不信,在下這就可為眾人辨別此畫真偽。”

這時,騎兵中終於有人按耐不住,接話道:“你是說,這畫是假的?”

“是。”那名副將從懷中取出一個酒壺,用嘴將壺蓋咬開,“若是百年前的肖像畫,雖因墓室中幹燥低溫,表面顏色可保持鮮亮,但一旦拿到外頭來,畫像顏色立時會黯淡不少,諸位看這畫像,已拿出墓室許久,顏色依然分明,此乃其一。”

“其二。”他忽然一抖壺身,將壺中酒水滴落畫像,“如是近世之作,若以酒水淋之,表面顏色脫落,內裏也會隨之暈染,但封存百年之久的物事,因顏料已被風幹,很難被酒水等物所浸染。”

那幫騎兵一眼不眨地盯著那副畫,果然,酒水淋過之處,很快便暈染得一團。

平煜聽那副將言之鑿鑿,分明是依著旁人的囑咐在胡說八道,偏還扯得有鼻子有眼。

想起先前傅蘭芽望著畫像思忖的表情,心中頓時如明鏡般透亮無比,有些佩服又有些好笑。

若不是此時大敵當前,恨不得背後生出雙翅,立刻見到傅蘭芽才好。

“如各位所料,有人為了哄得諸位淪為肉墻,無所不用其極,諸位莫要上當。”

騎兵果然喧嘩起來,咕嚕嚕的蒙語此起彼伏,夾雜著怒不可遏的痛罵,且怒氣也越來越壓不住的趨勢,“布裏牙特!你竟敢戲耍我等!若是真中了你的奸計,吾等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你這雜種!”

想到自己險些平白做了肉泥,激憤不已,紛紛扯落腰間火藥,再不肯為這來歷不明的蒙人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