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2/3頁)

她一眼便認出那俊美少年正是平煜,頓時又羞又慌,立在原地,緊張地絞著帕子,眼睜睜看著他走近。

原以為他會跟她一樣,對自己的訂親對象有些印象,誰知他只笑著將紙鳶遞給身邊的婆子,全無耐性在原地多逗留,一轉身的功夫,便重新躍上墻頭,少年心性展露無遺。

當時他高自己足足一個頭,臉上的笑容仿佛鍍了一層金光,眩目得迷了她的眼。

而今,那等無憂無慮的笑容再也沒能在平煜臉上出現過,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她和他的姻緣。

難過和不甘交織在一處,她心裏絞窄似的憋悶。走投無路之下,忽然開始惡意地回想剛才見到傅蘭芽時的情景。

此女每在人前出現,從來都是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可誰知私下裏,傅蘭芽有沒有用些哪些手段狐媚平煜?

平煜並非喜好漁色之人,又對傅家懷著恨意,若不是傅蘭芽有心勾引,怎會對她那般傾心,說不定……傅蘭芽早已委身平煜,也未可知。

這個念頭來得猝不及防,她大吃一驚,可是,一想到平煜和傅蘭芽那般親熱,她喉頭便仿佛被什麽堵住,難過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嫉恨頃刻間沖昏了頭腦,她咬唇,恨恨地想,若是她將傅蘭芽行為不檢的事到處一散播,哪怕平煜再堅持己見,平夫人定不肯讓傅蘭芽進門。

念頭一起,她焦躁不安的情緒竟奇異地平復了不少,然而此事到底太過陰毒,哪怕她如此恨傅蘭芽,一時也難以下定決心。

記得二哥曾跟手下說過一句話,“要麽不做,要麽做絕。”她當時偷聽到了,心裏還曾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怎麽都覺得這話不像是素來謙和的二哥能說出來的。

可是,此話細究起來,似乎有些道理。也許就是因為她遇事總是瞻前顧後,所以才在平煜面前屢受挫折。

要不要……做絕一回呢?

忽然,她聽到了外頭那一聲聲的怪聲,嘶嘶不絕,無端透著讓人心悸的意味。

她擔心二哥的安危,忙詫異地掀開窗簾一看,誰知跳入眼簾的,是她此生從未見過的駭人景象。

驚呼一聲,暈了過去。

傅蘭芽緊緊貼在馬車車壁上,聽著外頭激烈的爭鬥聲,雖然明知平煜定然早有準備,依然擔心得無法靜下心來。

尤為讓她惴惴不安的是,未過多久,她竟於一眾鏹鏹作響的銳器相擊聲中,分辨出了蛇群來襲的聲音,怔了一下,意識到定是扮作鄧安宜的右護法使出了引蛇術。

她本就怕蛇,聯想起那一回在曲陀時她和平煜被蛇群追襲時的景象,慌得再也坐不住,呀了一聲,忙將頭埋在林嬤嬤懷裏。

這時,平煜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比平日啞了幾分,卻依然鎮定,“莫要掀簾往外看。”

傅蘭芽聽在耳裏,雖仍不敢睜開眼睛,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落了地。

過不一會,一股淡淡的藥味透過簾子彌漫進來,傅蘭芽有了上回的經驗,一聞便知是雄黃。

秦勇在外揚聲道:“傅小姐莫要怕,我等對付蛇群不在話下,絕不會讓這東西傷到你。”

這話絕不僅僅為了寬慰傅蘭芽,實是秦門跟鎮摩教由來勢不兩立,上回右護法放出蛇群救走了左護法,秦門特撿了當時殘留在院中的蛇屍裏的毒液細細研究,很下了一番功夫,路上重新改配了藥粉的配方,就為了應對右護法。

故而這幫蛇群許對東廠之人有震懾之勢,對秦門的藥粉卻避之不及。

廝殺了大半日,空氣中血腥氣越發濃厚,不時聽到砰砰重物落地的聲音。

傅蘭芽人在車上,無從得知那是人頭落地的聲音,只覺這聲音悶得讓人心慌。

跟以往不同,因眼前的敵人是東廠,不止平煜等錦衣衛,連洪震霆等江湖人士也殺紅了雙眼,恨不得將這幫禍亂朝綱的閹黨一一斬於劍下。

到了日暮時分,鄧文瑩終於幽幽醒轉,憶及昏迷前的景象,嚇得臉色都發些發黃,抖著手掀開簾子往外看,誰知未看到二哥,卻看見山路上橫七豎八躺了好些屍首,大多身首異處,情狀可怖,仿佛人間煉獄。

而不遠處,平煜正好一刀將一人的頭顱砍下,熱氣騰騰的鮮血在空氣中噴灑出一片血霧。

鄧文瑩呼吸一滯,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住,就見那人頭一張臉盆似的白胖圓臉,仍保持著圓睜雙目的不甘模樣,正是宮裏甚為得用的劉一德劉公公。

平煜早上還整潔的竹青色錦袍上早已被鮮血洇濕了大片,臉上濺了不少殷紅的血跡,一手提著刀,一手提著劉一德的人頭,滿臉殺氣,狀若修羅。

鄧安宜那邊瞧見,忙刺出一劍,暫且逼退眼前一人,旋即拍馬過來,正要焦急地替鄧文瑩將窗簾放下,鄧文瑩卻已再次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