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2/3頁)

倘若這世上還有人能調出一樣的香味,除了陸家的人,再無旁人了。

可是陸家除了一個陸子謙,眼下並無人在江南,到底誰會用這香味制出如此濃郁之物,又是怎麽就跑到了平煜的身上?

此事太過匪夷所思,思忖了一會,一擡眸,卻見平煜正望著她,臉上有些不自在。

明明聽到了她的問題,卻避而不答,撇過頭,淡淡道:“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傅蘭芽越發奇怪,見他轉身欲走,出於本能擡步欲追,不料不小心踩到了裙角,整個人直直往前栽去。

平煜聽到動靜,忙回身扶她,傅蘭芽便整個人撲到了他的懷中。

傅蘭芽只覺那香味沖鼻而來,倉皇中一擡眼,瞥見他前襟露出某樣物事的一角。

她一訝,顧不上害臊,不動聲色探向他懷中,想悄悄將那東西拿出來,可平煜動作卻快如閃電,不等她的手靠近,便將那東西重新塞回前襟裏。

她大窘,等在他懷中立定,忙往後退了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未幾,懊惱地咬了咬唇,擡眸看著他道:“你懷中究竟藏著何物?”

見平煜拒不回答,她皺眉,繼續道:“那東西上的香味出自我手,這幾年,除了我哥哥和一位閨中舊識外,無人知道那香味如何調制,你身上為何會藏著此物?”

平煜面色變幻莫測,心底說不出的後悔,要不是怕她越發胡思亂想,恨不能落荒而逃。

面對她的追問,他一時間騎虎難下,思量了一番,目光定了定,既然陸子謙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們彼此猜疑,他偏不讓其稱願,事到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如實相告。

他想要的答案,索性都經由此事,統統在她面前徹底攤開。

念頭一起,他猶豫了下,從懷中取出那方鮫帕,面色復雜地看著她道:“今日傍晚,陸子謙去找都尉府找我大哥,托我大哥將此物轉給我。”

傅蘭芽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物事,等看清那東西是一方鮫帕,眼睛微微睜大,忙接到手中細看。

若沒看錯,帕子上的詩句正是幾年前她在閨中閑來無事時提的。

印象中,這帕子早已遺失,怎麽幾年後,竟會到了平煜的身上。

不對,他剛才說,這帕子是陸子謙轉交給他的,難道當年竟被陸子謙給揀去?

她眸中詫色閃過,緊緊盯著那帕子,少頃,驚怒交加道:“陸子謙說這帕子是我贈予他的?“

平煜心中懊悔不已,不等她說完,忙強辯道:“陸子謙說的話我全當放屁,我只是——”

傅蘭芽卻已經想通了這當中的種種,一瞬間,只覺羞惱至極,不敢置信地擡眸看向平煜,含著惱意道:“那你今晚要問我什麽?”

聯想到今晚平煜的態度,越發確定,立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心寒道:“莫非平大人已經認定我是那等朝秦暮楚之人,打算連夜拷問我?”

平煜見她眼圈紅了起來,心中一痛,頃刻間,眸中閃過一絲狼狽,咬牙道:“你胡說什麽,我根本未懷疑過——”

傅蘭芽卻已經舉起那帕子,冷笑道:“既未懷疑過,為何不索性將這帕子丟了,還要將這帕子藏在懷裏?”

不等平煜答話,重新瞥向那帕子上的詩句, 一字一句道:“夕殿下珠簾,流螢飛復息。長夜縫羅衣,思君此何極。“

怒極反笑道:“是了,想來平大人是見這帕子上的詩有失端莊,覺得心裏不舒服,懷疑這詩句是我寫給陸姓小人的……可是平大人不知道,我父親自小將我當作男兒教養,五歲時便令我跟哥哥一道啟蒙讀書,十年下來,六藝、諸子、兵書、數術、乃至詩賦,統統有所涉獵,其中不乏不甚端莊的詩詞,當時我在閨中時,不知謄寫了多少佳妙的詩句,帕子上的這首,又算得什麽?”

“另外,不妨告訴平大人,種種學問中,我唯獨《女訓》《女誡》未讀過,否則早在平大人第一回 搜我的身時,我就該羞得一根繩子吊死了。”

話未說完,當日之事湧上心頭,委屈得直想掉淚,不想讓平煜看見自己失態,撇過頭,往一旁走去。

平煜見她落淚,一時間懊喪得無以復加,伸臂攔住她的去路,目光晦澀地望著她道:“當日之事,統統都是我的錯,我任你打任你罰,只要你能出氣就好。陸子謙的事,我也並非存心惹你傷心,只怪我妒意沖昏了頭腦,可是——”

他頓了頓,艱難地開口道:“我對你的心意,你早已清楚,事到如今,我只想問個明白,你對我到底——”

傅蘭芽聽得他聲音啞暗,心頭微震,淚眼婆娑看向他。

她甚少在人前流淚,可是在他面前,卻屢屢情緒失控。

進京路上,不知橫生了多少波折,若不是他一路相護,她說不定早已落入王令等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