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2頁)

平煜立在床尾,半晌未作聲,只覺她的話語如同徐徐輕風,不知不覺間,將他心頭那股堆積了一早上的煩郁吹散了幾分。

聽她語氣冷淡,知道剛才自己那番舉動,多半已叫她記恨上了,忽然生出一絲悔意。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立於屏風前,竟生出幾分踟躕,一會若強行搜她的身,豈不更會叫她記恨。

自然,他一點也不怕她記恨,只是她若是對他徹底憎恨起來,接下來這一路上,若她不肯再跟他一條心,不知會生出多少麻煩。何必把事情做得太絕。

便從床後走出來。

傅蘭芽聽到動靜,明知該站起來,可昨晚擔驚受怕,一夜未眠,早上本打算睡一會,誰知枕頭都還未沾到,就被平煜氣勢洶洶的盤問一頓,此時坐在床上,才覺那種頭暈腦脹的感覺略有好轉,見平煜過來,抿了抿嘴道:“恕我身子不適,實在起不來了,平大人若想讓我站著回話,容我稍稍休息片刻,一會再站起來問話。”

平煜見她臉色果然透著幾分蒼白,心裏那股淡淡的悔意更加重幾分,咳了一聲,任她坐在床上,看著她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身上可還藏了其他東西?”

傅蘭芽素來聞弦知雅意,聽得此話,心中一動,雖不知平煜為何會突然願意將此事揭過,依然不肯錯過這難得的機會,忙搖搖頭道:“除了這兩樣母親留給我的遺物,再未藏其他東西。”語氣要多誠懇便有多誠懇。

平煜定定地看著她,好半晌,才點點頭道:“好,我就再信你一回。我此時尚有余事要忙,等我晚上過來時,我有話要問你,你該知道,要想盡快查出鎮摩教等幫派為何要對付你,你最好在我面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莫再一味耍弄手段。”

傅蘭芽何等敏銳,聽他話裏的意思,已從前些日子口口聲聲地要對付東廠,變成了要查出那些人為何要對付他。

她暗忖,莫非平煜這幾回都未在鎮摩教手裏討到好,自己也恨上了鎮摩教?以他的性情,倒也並非不可能。

雖然猜不透平煜的心思,但既然他肯將單單找出王令的把柄放大到詳查對她不利的那些人,於她目前的窘境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如此一想,就連剛才因他突然發瘋生出的那份憎意都減弱了不少,忙點了點,莞爾道:“平大人請放心,我絕不會有半點隱瞞之處。”

平煜又默默地看了她好一會,這才離開床邊,走到門前,開了門走了。

林嬤嬤惴惴不安地立在門前,聽見平煜出來,嚇得往旁一躲。

平煜看也不看她,從她身邊走過。

林嬤嬤先還不敢亂動,等平煜快步走到院中了,這才火急火燎往房中奔去,心裏七上八下,也不知剛才在房中,平大人對小姐是打了還是罵了,抑或是……

可一擡眼,就見傅蘭芽好端端坐在床邊,雖然臉色不太好看,卻不見半點傷心憤怒,忙走到近前,細細端詳傅蘭芽,小心翼翼道:“小姐,剛才平大人他……”

傅蘭芽疲累地搖搖頭,語氣和緩,寬慰她道:“他問了我幾句話,並無其他。”

林嬤嬤見傅蘭芽衣裳平整,也不像強忍著傷心的模樣,放了心,可想到剛才平煜過來時那般氣勢洶洶,心又提起來,“難道平大人未追究小姐私藏東西之罪?”

傅蘭芽早已身心俱疲,躺到床上,閉上眼睛道:“應該暫時不會再追究此事了,嬤嬤,你也乏了,既然他已走了,你也躺下來跟著我歇一會。”

誰知主仆二人剛躺下未多久,便有下人在外道:“公子吩咐,說這處院落留有殘留的蛇毒,令奴婢們另將二位安置到旁的院落,現已收拾妥當,還請二位移駕。”

傅蘭芽和林嬤嬤頗覺奇怪,院子裏雖然早先一片狼籍,眼下早已收拾幹凈,房間裏更是幾乎未有波及,好端端的,何需換院子?可既是平煜吩咐下來的,她們不敢討價還價,收拾了隨身衣物,跟在仆人身後去了另一處小院。

進了廂房,見床上衾被鋪蓋俱換了簇新的,主仆二人也未多想,略收拾一番,便上床歇下。

平煜到了外書房,李攸正坐在書桌後寫書信。

見他過來,李攸將筆一扔,笑道:“這一早上的都不見人影,去哪了?”

說完,見平煜臉上雖然仍沒什麽笑意,但臉色已和緩不少,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去喝花酒了?走的時候臉色還黑得什麽似的,這會倒滿面春風的。”

平煜神情一僵,轉而道:“眼下沒功夫跟你打嘴仗。”

說完,令仆人將許赫等人叫來,開始詳細盤問昨晚左護法所吐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