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頁)

傅蘭芽瞥平煜一眼,想起洞中之事,仍覺一陣胸悶,少頃,深吸口氣,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他至少遵守承諾,一直在盡力周全她們主仆。

而且他許是因為她父親的緣故,從來不掩飾對她的嫌惡,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可見那件事雖然令她萬分狼狽,他卻並非存心而為。

雖如此想,她仍不明白為何推開刀柄會讓他突然發那麽大的火。想了一回,毫無頭緒,這人太怪,時常發些無名火,不見得是單沖著她而來。便調整情緒,盡量讓自己不再糾纏此事,往前走去。

平煜向來敏銳,察覺林嬤嬤的注視,轉頭一看,就見傅蘭芽已從帳篷中出來,臉上已不見之前的傷心憤怒,神情恬靜,正扶著林嬤嬤的手慢慢走。

他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一瞬,忽然意識到她並未戴幃帽,憶起剛才秦晏殊看她的眼神,面色沉了沉,左右一顧,周圍果然已有不少秦門及行意宗的人在注目傅蘭芽。

他滯了片刻,索性眼不見為凈,撇過頭往前走。

走了兩步,忽而想起罪眷被押解期間,為免橫生枝節,本就不該暴露面目,他身為押解她的官員,為何不能過問?便停下腳步,回過頭,橫著眉,欲命令林嬤嬤替傅蘭芽戴上幃帽。

不料剛回頭,林嬤嬤像突然記起什麽似的,慌慌張張從包袱裏翻出幃帽,替傅蘭芽戴上。她主仆倆昨夜疲於奔命,大半夜未睡,精神不濟,根本未記起此事。

平煜這才冷眼看一眼傅蘭芽,轉過身,往前走,迎面見秦門及行意宗等幫派已然都準備停當,正陸陸續續往林外走,四下裏一看,未見永安侯府的人馬,也不知是已經出發,還是去了旁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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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蘭芽一上馬車就昏睡了過去。

馬車轔轔聲中,聽見那些江湖人士興致頗高,一路說說笑笑,似乎不知愁為何物。

她雖在半睡半醒間,仍生出些許羨意。

天氣明朗,流民稀疏,路上行得順。

到侗陽時,不過晌午時分,傅蘭芽酣睡一覺醒來,雖然因厚厚車簾遮蓋,無法窺得車外情形,但心知侗陽隸屬貴州,自古官道暢通,交通便利,城中人煙阜盛,頗為繁華。

一進城,平煜便令往城東而去,越往東走,行人越發絡繹不絕,買賣吆喝聲不絕於耳,論起熱鬧,倒也不輸江南一帶城埠。

好不容易停馬,傅蘭芽主仆下車,卻見到了一處寬敞宅邸,門前早有管事等下人等候。

傅蘭芽剛欲仔細端詳,便有一位老仆得了平煜的指示,過來領著她主仆往內走。

余下秦門及行意宗等一眾江湖人士,因並無離去之意,平煜也令領進府中,好生安排。

這宅院極大,三進三出,且布置得簡練幽靜,傅蘭芽主仆一路穿花拂柳,到得一座小小院落,進院之後,那仆人將她們領到一處廂房門前,便行告退,從頭到尾未置一詞。

主仆二人進了房,立在房中打量一圈,見廂房明亮潔凈,處處妥帖,顯見得常有人打理。

林嬤嬤剛扶著傅蘭芽在床旁坐下,便有下人送了熱水來。除此之外,另呈了午膳,粥點俱全,份量十足,

傅蘭芽在山谷裏摸爬滾打了一夜,早已覺滿身塵土,既送了浴湯來,直如久旱逢甘霖,顧不上用膳,先進凈房好生沐浴了一番。

沐浴完,主仆二人坐在桌前用膳,林嬤嬤問傅蘭芽道:“這宅子怕是咱們這一路上住過最寬敞的宿處了,看那秦公子兄弟好生氣派,莫不是他們的私宅?”

傅蘭芽眨眨眼,回道:“未見得。”

昨夜山谷一劫,平煜被那蝙蝠弄得好生狼狽,以他的性子,多半不肯再讓旁人安排住處,之所以在這宅子下榻,要麽就是主人極得他的信任,要麽這宅子根本就是西平侯府或是他本人的私產。

接下來一整日,平煜不曾露面。

到了晚間,林嬤嬤見平煜久久不至,漸生忐忑,想起那蝙蝠那般怪異,唯恐平煜將她主仆二人撇下不管。

她主仆手無縛雞之力,萬一夜間有人潛來劫擄小姐該如何是好。

傅蘭芽倒還算鎮定,照那晚平煜所透露的信息來看,他分明是在知道收買周總管的人是王令之後,才決定放她一馬,以便利用她來對付王令。

如今從曲靖一路行來,東廠和鎮摩教屢生滋擾,雖始終未能得手,但平煜一直處於被動防禦狀態,尤其照前夜情形來看,他很有可能連事情真相都未有頭緒,更遑論抓住王令的把柄,

要知道錦衣衛跟東廠歷來水火不容,平煜光沖著“東廠”這兩個字,也暫時不會將她棄之不管。

想到此處,她安下心來,寬慰林嬤嬤幾句,想想左右無事,便問林嬤嬤可曾知道父親跟王令有什麽私仇,可惜林嬤嬤不過一介內宅婦人,何曾知道外頭的事?問了半天,也未能說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