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4頁)

老叟胸膛裏的喘憋聲徹底安靜下來了,屋中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

平煜將掌中那塊令牌放於桌上,嗤笑道:“聽說這塊令牌乃是當年老掌門為了答謝穆王爺救命之恩所贈,曾不止一次對眾門生說過,日後見此牌等同於見老掌門本人。多年來,穆家從未用此牌提過不情之請,如今穆王世子不過想打聽幾個無關痛癢的消息,秦大公子便如此拿喬,可見在秦門中人心中,信義二字的分量著實有限。”

說罷,淡淡道:“告辭。”

那老叟眸中精光一閃,道:“平大人請留步!”說話時,已恢復青年男子的嗓音,中氣十足。

平煜壓根沒存心想走,聽到此話,自然順水推舟地停步。

“我並非存心隱瞞,只是,此事太過蹊蹺,我等也不敢妄下定論。”

老叟,不,應該說是秦大公子,緩緩道:“我們也是近日才知道鎮摩教的左護法出了關,但原因為何,確實不知。只知道最近雲南境內來了好些教派人士,有幾派都是二十年前在江湖銷聲匿跡的門派,譬如東蓮教和南星派。除此之外,前幾日,我也曾聽到消息,似是有東廠人馬來了雲南。”

“東廠?”平煜蹙眉。

“是。”秦掌門沉默一會,沒好氣道,“平大人,實不相瞞,平大人,我知道的真就這麽多了。這些時日我也曾費盡心思打聽這些人來雲南的緣故,可是打聽了許久,全無頭緒。”

平煜面色轉為凝重,想起什麽,不肯再逗留,將那木牌重新收回袖中,看著秦掌門道:“既如此,那就不再叨擾秦掌門了,就此告辭。”隨意一拱手,拔步欲走。

秦掌門攔道:“平大人,能不能告知在下,剛才你雖識破了我的易容術,又怎能篤定扮老叟之人便是秦某?”

平煜只好停步,看一眼秦掌門的手掌,扯了扯嘴角道:“我曾聽穆王世子提起,秦掌門因幼時玩耍不小心,不慎缺了一指。你易容時雖已將斷指接上,但倒茶時小指仍借不上力,等同於擺設,想來多年習慣已養成,就算有心遮掩,也免不了露出破綻。”

秦掌門錯愕了一下,眼看平煜匆匆離去,忽然忿忿然扯下臉上的易容面具,露出一張年輕的英俊面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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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蘭芽沐浴完,躺到床上,想起傍晚所見,思緒忍不住又飄到京城的流杯苑。

頭兩回去的時候,她還未察覺出什麽,可後來去得多了,漸漸發覺流杯苑的格局甚妙,暗合三元積數之相。

記得她當時還曾跟哥哥笑談,這流杯苑的主人一定很懂奇門遁甲之術,否則將一座聽曲的院落按九宮排列做什麽,莫不是為了隨時改造為迷宮。

後來她和哥哥將流杯苑的格局記在心裏,無事時,便總在家推測流杯苑的三奇在哪,八門在哪,遁門又在哪。

誰知兩人算出的結果總有差異,不是遁門位置不對,便是三奇有出入。

她不肯認輸,非說哥哥算錯,哥哥無奈,笑道:“好,我們去找父親來評評理。”

想起記憶裏哥哥爽朗的笑聲,她心底仿佛被什麽蟄了一下,連忙翻個身,將念頭轉向它處。

這處客棧的格局自然比京城的流杯苑小上許多,可剛從進院門起,就有種揮之不去的熟悉感,從院中錯步到花園裏的草木,每一處似乎都事先算好,彼此距離和角度,一絲不苟地對等。

可惜無法窺看全貌,否則,若站在屋檐上,俯瞰整座客棧的格局,多半能看出問題所在。

正想著,林嬤嬤沐浴出來,摸著床沿坐下,見傅蘭芽安靜無聲,以為她睡了,替她掖了掖被子,挨著她躺下。

已是深夜,客棧大部分人都已入睡,外面偶爾傳來李瑉等人的低語聲,林嬤嬤聽在耳裏,心裏不由得踏實幾分。

但仍記得平煜之前說過的話,不敢放縱自己睡著。

兩人正迷迷糊糊抵抗睡意,忽聽外面一聲低喝道:“什麽人!”像是李瑉的聲音。

主仆二人心中一顫,立刻驚醒過來,屏息聽著外面動靜。

忽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李瑉驚聲道:“小心!暗器。”

隨後一聲尖銳的呼哨聲響起,像是有許多人同時湧到了走廊上。

有人喝道:“哪來的賊子,竟敢偷襲朝廷命官!”卻是王世釗的聲音。

傅蘭芽主仆再也躺不住了,坐起身,聽著外面越來越激烈的刀劍相擊聲,只覺那聲音仿佛每一下都重重敲在心上,令人心驚膽戰。

一片混亂中,似乎有人受傷,低低一聲悶呼,隨後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又有人含著驚怒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怎敢如此無法無天!”

傅蘭芽主仆再沒心思去分辨外面都是些什麽人,外面情況越來越混亂,時間仿佛結了凍,每一刻都萬般難熬,起身匆忙將桌上茶碗抓在手上,防備地盯著房門,提心吊膽地祈求門外能平息下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