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第2/3頁)

“我不認識他。”完顏亮輕描淡寫地說道,“從沒有聽過。”

顧行簡沒再說什麽,跟崇明一起出了大牢。

等離開成州府衙,崇明才說道:“相爺,完顏亮是不是在說謊?那兩個金人明明供出是高益告知他們夫人的行蹤。高益先是讓陳江流分散了我們注意力,然後配合金人營救完顏亮,只不過計劃失敗了。完顏亮怎麽可能不認識他?”

顧行簡攏了攏身上的鶴氅:“我剛才突然發問,他神色如常,並沒有半分不自然。也許高益是來見完顏宗弼的。但我們沒抓到高益,不可能憑陳江流的一面之詞,就定恩平郡王有罪。他大可以將責任都推到高益身上。”

恩平郡王既然敢如此冒險行事,肯定想好了失敗以後的對策,何況他身後的人是吳皇後和莫懷琮。衙役牽了他們的馬過來,顧行簡跨上馬說道:“恩平郡王的事,等回都城再說。”

……

夏初嵐睡到夜半忽然醒來,下意識地叫了聲“夫君”,身邊卻沒有人答應。她覺得口渴,起身想要下床倒水,思安聽到聲音連忙進來。

“姑娘躺著別動,要什麽東西奴婢來拿。”

夏初嵐坐在床上,說道:“你給我倒一杯水吧。你怎麽沒去睡?”

“相爺臨走的時候讓奴婢來守著姑娘。他說有事出去一下,盡快回來。”

夏初嵐看了看窗外濃稠的夜幕,分明已經很晚了。上次出事以後,他幾乎沒有離開過驛站。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才挑在她睡著的時候去辦。

思安掀開床帳,把裝滿水的瓷杯遞給夏初嵐,又說道:“稍早的時候,蕭大人來過,聽到姑娘睡了,也沒讓奴婢打擾。他好像是來辭行的,說明日要去興元府了,讓姑娘好好照顧自己。”

夏初嵐應了聲。蕭昱這段日子為她忙前忙後的,人卻很少在她面前出現。兩個人明明是最親的兄妹,卻因為打小分開,彼此之間還十分生疏。夏初嵐原本是排斥蕭家這門親戚的,在她心裏最有感情的始終是夏家,杜氏,夏衍和三叔他們才是她的親人。

可事實證明血緣真的有種奇特的吸引力。她對蕭昱,短短時日裏已經生了幾分親近。

這個人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是全心全意護著她的。她非鐵石心腸,不能不動容。只是蕭家到底是前朝的皇族,皇帝忌憚。她只怕自己的身份,將來會給顧行簡添麻煩。

顧行簡極少跟她提起政事,但她還是能從旁人的言談中得知,此次普安郡王遇險的事,恐怕並不是偶然。朝中有人想除掉他,而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恩平郡王。

看來皇位之爭已經在所難免。在天下至高的位置面前,血緣親情又算什麽呢?

她正兀自想著,帳外思安叫道:“相爺回來了!”

顧行簡脫下鶴氅交給思安,走到床邊,掀開帳子問道:“怎麽醒了?”

他身上帶著些許外面的寒氣,夏初嵐握著他的手笑道:“就是渴了。我已經好多了,你如果有事就去忙,不用一直守在我身邊。”

顧行簡摸了摸她的頭,脫了衣裳躺在她身側:“這邊的事很快就結束了,再過不久,我們便要回都城。你的確要將身子再養好些,路途遙遠,怕你禁不起折騰。”

思安熄了屋內的燈燭退出去,帳內便暗下來,只有淡淡的幾絲月光。

夏初嵐靠在顧行簡的臂彎裏,聽著他均勻的呼吸,問道:“你已經決定支持普安郡王,對嗎?”

顧行簡嗯了一聲:“我需幫他將此次銅錢流失一案做個了結。”

“相爺,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夏初嵐忽然認真地說道。

顧行簡笑了笑:“好端端的,怎麽這麽叫我?”

夏初嵐說道:“我聽他們說,這邊的百姓因為用銅錢跟金國交易皮毛和糧食,被抓去大牢。他們這麽做,不過是因為沒有謀生的手段。可我打聽到利州路這一代盛產一種香樹。那樹脂提煉出來的香料,能夠做脂粉香膏。但這邊沒有作坊,也沒有商隊願意往來販賣。我有個想法,請夏家或者兄長派人在這邊建立香料作坊,雇傭當地的百姓,並讓商隊把成品賣到江南或者金國去。你說可行嗎?”

顧行簡沒想到她臥床休養都在琢磨這些事,怪不得常拉著那個王婆子說話。到底是有商人的敏銳,注意到他不曾注意的地方。他將她抱進懷裏,低聲道:“當然可行。只不過一兩家商戶恐怕難以形成規模。等回去之後,我便讓戶部和工部商討對策。你安心養胎,別想這些事了。”

他是宰相,思慮比她周全,能動用的人力物力也遠大於她。她只是提出一個想法,既然被他采納了,後面的事自然就不用操心了。

她打了個哈欠,靠在他的懷裏,閉上眼睛說道:“離開都城幾個月,有些想念,終於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