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每個人都有秘密(第2/9頁)

她慢慢擡起手來,輕輕撫了一下他的脖子根,就像他們每次溫存甜蜜的時候那樣。

從她輕柔的舉止中,李耀明讀出了某種諒解的意味,稍頃,頭頂上方傳來陶潔的聲音,“……好,我再等你一年。”

緊接著,是一聲悵悵的嘆息,發自陶潔的口中,也發自李耀明的內心。

一年,只有一年而已。

也許是已經經歷過幾次大場面的緣故,三亞的會議比陶潔想像的要順利,再加上愛麗絲喜歡出風頭,人前的工作她總是搶著做,只把些幕後協調的雜事推給陶潔,這樣一來,陶潔反而比在蘇州那次要輕松得多。

三亞如畫的風景和美味的海鮮也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她原本抑郁的心情。

連著兩個晚上都是好幾十口人吃一撥哄的大會餐,最後一天晚上,因為有不少同事已經開始陸續返程,總算成全了大家一次自由活動。

一個人,陶潔也沒敢多出去逛,在酒店附近的餐館美美吃了一頓,順便去隔壁的超市裏買了一點海南特產,左不過是檳榔幹、椰子糖之類的,波羅蜜雖然好吃,但據說經不住時間長,這麽熱的天,她很擔心沒等運回北京就已經發臭了,只得作罷。

愛麗絲不知道去了哪裏,一晚上都沒見蹤影,不過陶潔也不期待與她見面,來的時候兩人雖乘坐同一班飛機,卻是一前一後,路上幾乎沒說什麽話,形同陌路。

其實陶潔也不是不會玩,但身邊沒有伴兒,她就提不起精神來,總覺得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街上,有點怪可憐的,這跟獨行天下的驢友還不一樣,因為她的身邊明明有一群認識的同事。

辦完所有的事回到酒店房間,時間還早,她慢悠悠地把東西都整理妥當,然後洗了個澡,靠在床上看電視。

恰巧看到一部老電影《鋼琴師》,講述二戰時期,波蘭著名的鋼琴師如何在納粹眼皮子底下東躲西藏逃命的故事。在納粹戰敗即將撤離的那段日子裏,一個德國軍官傾慕於他的才華,偷偷拿家裏的食物資助了他,人性中尚未泯滅的善良在這部整體發出陰冷殺戮之氣的影片中顯得尤為閃亮、可貴。

陶潔忽然想,跟片子裏的鋼琴師相比,自己的生活豈不是已經非常幸福,沒有生存危機,沒有食物短缺,沒有戰火連綿,更沒有那麽多的親人,此去一別,便是相逢來世的淒苦,可為什麽她依舊還是覺得幸福離自己那麽遙遠呢?

是不是欲望太多了?

電影結束剛好十點半,陶潔關了電視機,只開了盞廊燈,在昏黃的光線中閉目養神。

一團思緒剪不斷、理還亂,她的腦子裏漸漸變得混沌起來,不久便昏昏欲睡地迷糊了過去……

猛然間醒來時,她以為已經天亮,掙紮起來看了看床櫃上的電子鐘,其實才剛過午夜十二點而已。

手機在妝台上不停地唱,原來她是被這個聲音吵醒的。

陶潔皺著眉抓了抓頭發,從床上爬起來,心裏有點惱恨打來電話的人,這麽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她再怎麽也不會想到給她打電話的竟然是愛麗絲。

她的聲音在電話裏含糊不清,類似於呢喃,如果不是陶潔的手機裏存過她的號碼,簡直要疑心是不是誰打錯了電話。

“陶潔,我……我好像醉了……唔,你……能,能幫我一下嗎?”

“嘎?”陶潔這一驚非同小可,“你在哪兒呢?”

“我,我不知道……”林惜的聲音忽遠忽近,周遭還有些陌生的嘈雜聲,不知道她在幹什麽。

連地址都不知道,這下陶潔也犯難了,“你是不是在酒吧?”

“酒吧?”林惜恍惚的聲音再度傳過來,“哦,對,我在酒吧——嗨!你別煩我!”她忽然厲聲喝斥,把陶潔嚇了一跳,轉瞬就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在糾纏她。

“你把酒吧的名字告訴我,我馬上過去!”她果斷地道。

“好……好。”林惜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陶潔判斷,她應該是在詢問邊上的什麽人。

“叫美池,美麗的美,池塘的池。”林惜道。

“行,你在那兒等著,別亂走動,我馬上過去找你。”陶潔啪地掛斷電話,火速換好衣服沖了出去。

電梯即將到一樓時,她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要不要叫個男同事陪自己一起過去?

轉念一想,立刻就放棄了。

且不說尚留在酒店的同仁們此刻應該都已進入夢想,她猜測愛麗絲也未必願意讓其他人見識自己的狼狽。

不過她能給陶潔打這個求助電話,卻是出乎陶潔的意料,無論怎麽說,她的狼狽模樣應該是最不願意被陶潔見識到的,或許她真的是醉得太厲害了。

三亞的馬路不難走,繁華地段大多集中在靠近汽車站那一帶。陶潔跟出租車司機一報酒吧名稱,司機立刻就明白了具體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