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之子於歸(第2/3頁)

什麽叫有些不一樣,明明是很不一樣好罷?

玄乙替他將下巴上的絲絳系的好看些。其實這些年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並不怎麽多,當年她在純鈞中只待了不到十年便長出了第一片龍鱗,立即被思女欲狂的父親接回鐘山,待龍鱗長齊後,久候多時的望舒神女把望舒一職丟給她,她自此便住進了望舒宮。

望舒這個神職不比其他,雖說清閑,卻每日都不能懈怠,扶蒼只有在完成了戰將的任務後來望舒宮看看她,其後又因著各種兇獸作祟,歸順的大君又蠢蠢欲動之類的破事,他們始終聚少離多,如今他即位青華帝君,可算能閑了。

“賓客要來了,青帝陛下不去迎客麽?”玄乙朝他下巴上的絲絳上吹了吹,嬌聲軟語。

扶蒼握住她的手,將她一把拽得站起來,款款步出淡月小榭:“夫人也自當一起。”

盛宴開啟,絲竹奏響,新婚的帝君與夫人在賓客中雍容穿梭敬酒,據說因為帝君夫人聞不得酒氣,今日所用的酒水是味道極淡的羅浮春,映著青帝宮古樸簡雅的景致,倒也意外合適。

不小心喝多的齊南又在一旁和上一代的青帝唧唧咕咕不知說些什麽;新任的鐘山帝君與九帝子對飲,也不知說些什麽;花皇三子古庭被孤零零的上代鐘山帝君拖住,更不知說些什麽;他的夫人赤帝公主正卯足了勁要給同門師姐芷兮介紹合適神君;白澤帝君對著澄江湖裏金鯉的鱗片看的出神;早已出嫁的羲和神女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哭倒在夫君懷中;太子長琴與丁卯部舊同僚們正大說大笑地痛飲。

再精致的婚宴也必然吵鬧不堪,敬完一圈酒,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扶蒼牽著龍公主的手行去澄江湖邊,看湖水中如今體型更大的兩條金鯉。

玄乙慢悠悠地開口:“扶蒼師兄,回頭婚宴結束了,我們出去玩罷。”

她做望舒神女已經悶得快發黴了,偏生扶蒼還不給文華殿選新的飛廉神君,他大約不能接受她和另一個神君一同住望舒宮還天天晚上一起駕車送月。以前她待鐘山多少年都沒覺得悶,可自打和他在一塊兒,她好像就很容易覺得獨個兒待著怪悶的。

現在終於因為大婚有了三百年的假,這次一定要大玩特玩。

“想去哪裏?”扶蒼將她攬在懷中,等了半日不見回答,低頭一看,卻見她正埋頭搓一粒雪球,旋即頂在了腦門兒上,方才不小心叫她喝了幾杯羅浮春,這全無酒量的龍公主一定又開始發暈。

“你兄長上回與我說,他並無成婚意圖。”扶蒼摸貓一樣摸她的頭發,“他還說,倘若不行,他便找願意為他生子的神女,延續燭陰氏血脈。”

什麽不行?醉酒的龍公主反應有點慢。

扶蒼看著她迷蒙的雙眼,不禁莞爾,俯首在她抹了艷麗胭脂的唇上輕輕吻了吻,胭脂的味道倒也不壞,他舔去唇邊的香氣,復又道:“我盼著頭一個是華胥氏的血脈,燭陰氏的血脈怕是要委屈他多等些時日了。”

玄乙暈的厲害,面上還撐出努力思考的模樣來,扶蒼將她腦門兒上的雪球拿下,她便慢悠悠又搓了一粒頂住。

看樣子是真醉了。扶蒼摸了摸她發燙的臉,柔聲道:“撐住了,別睡,今日你可是主人。”

但若實在撐不住,那便睡罷,都交給他就好。

*

二月二,龍擡頭,青華帝君與燭陰氏公主的婚宴辦了三日。

賓客們印象最深的,並不是典禮的精致與排場,當他們進入青帝宮山門時,公主的紅衣烏發,帝君的典則俊雅,這一對攜手相迎的愛侶,真真把整座山水的顏色也壓了下去。

凡人常說神仙眷侶,這四個字用在他們身上,竟十分的貼切。

有關他們往日的那些故事也被挖掘出來,為諸神津津樂道。

“玄乙公主嫁衣上那層紅色真是漂亮。”鶯鶯燕燕繚繞中,一個神女忽然發了一句感慨,“我出嫁時不知是何等模樣。”

繽紛花圃中狂歡無度的放蕩諸神紛紛笑起來:“出嫁?怕是不大適合咱們,同一個神君哪有看一百年還不膩的?”

說罷妖嬈的神女們扭頭望向青玉台上支頤斜倚的飲酒帝君:“帝君,你猜他們多久要分?”

火紅的寶珠在帝君額間閃爍,他輪廓俊美,似烈酒刀刃般迫人。

他偏頭想了想:“我猜……大約今生今世也不會分。”

神女們嬌笑道:“帝君何出此言?莫非也是癡心者?”

帝君“嗤”一下笑出聲,沒有去答這個問題,仰頭飲幹杯中酒,姿態閑適而優雅地朝她們招了招手。

軟玉溫香又一次滿懷。

金色的豎格窗上,清透璀璨的日光亮若火焰,一枚玲瓏別致的白雪鳳凰封在透明的水晶盒中,脖子上長長的絲帶好似要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