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局(第2/5頁)

本打算待到玉郎歸來之日,定要全城夾道相迎,哪裏知道在這麽一個薄霧朦朧的清晨,竟會看到他孑然一身、只有白馬作伴,如一個最尋常的老百姓一般,沉默地立在城外等候門開。

可以料到,那個跟他搭上話的女子應該已經火了。

“……據說大公子自報了姓名之後,那少女直接傻在那裏了,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磕磕巴巴地問道,‘你……你便是溫氏那位倢公子?’大公子笑著說是,然後那些女子就沸騰了,直接湧到他身邊,只差沒吞了他。還好這時候城門也開了,大公子這才從中脫身,上了馬便揚鞭而去,跑出去老遠那些女子都還呆呆地瞧著呐!”瑤環不愧受了慕儀這麽多年的熏陶,講故事的口吻十分富有感染力。

“一別半載,哥哥還是跟從前那樣,對待陌生人也是十足的好性子,哪怕自己心中不快。”慕儀苦笑。

“小姐為何覺得大公子心中不快?”

“我不知道哥哥是得了父親什麽命令才離家這麽久,但是顯然不會是什麽好辦的差事。如今他這麽突然地回來了,想必是發生什麽事了。”正所謂兄妹連心,更何況他們還是一起在娘胎裏長大的雙生子。

沉默了一會兒,慕儀忽然問道:“對了瑜珥,我吩咐的事情查到了麽?”

“查到了。探子傳回的消息說,八年前惠妃娘娘十五歲時,確實曾出外遊歷過大半年,因著惠妃之父覺得一個女兒家在外面到處亂跑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故而對外一直說她抱病在身,搬去鄉間靜養了。”

“可去過閔州?”

“不僅去過,而且根據時間來算,八年前上巳節時,她正好就在閔州附近遊玩。”

“這樣的話,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那個傳聞中給江孟臯贈送玉臂擱的女子就是她了。”

瑜珥不語。

“真是有趣。一朝天子的惠妃居然是他寵信的將軍魂牽夢縈的意中人。”慕儀體內的八卦因素再次蠢蠢欲動,若不是考慮到惠妃跟她確實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此事必須慎重,搞不好她就去探聽內幕了。

她似乎完全忘記自己這個一朝天子的皇後,還是他眼中釘、肉中刺永不能忘的夢裏人。

明明自己身上背負的秘密要勁爆多了……

“你說如果這一出真的是萬黛搞出來的,她是想做什麽?萬大將軍又想做什麽?”

“也許,是想要以此事來損害惠妃娘娘的名譽?”瑤環斟酌道。

“那還不如損害我的名譽來得更快。”慕儀聳肩。

“小姐您與惠妃娘娘哪裏能一樣。您的事情陛下都知道,只要有陛下的維護,要傷到您就太難了。她們又不是沒試過,不是失敗了麽?”

姬騫哪裏是護著她,根本就是如今尚未到與溫氏撕破臉的時候,她的用處還很多,所以必須先保她平安。況且自己的正妻與旁人不清不楚,傳出去他這個當夫君的面上也實在難看。

但惠妃不一樣。若她出了什麽事情,既可以斷去慕儀一臂,也不會太過影響他與溫氏的關系,說不準到時候姬騫真的會狠下殺手……

這麽想著,她慢慢收起了玩笑之心,看著兩個心腹侍女無奈道:“這麽猜來猜去也不是辦法,看來一會兒我得去跟我的好族姐認真聊聊關於她的仰慕者的細節問題了。”

滿庭芳草萋萋,初初歸家的溫慕倢與左相溫恪對坐庭中,下完了半年前他離家時留下的那盤殘棋。

黑子落下,溫慕倢看著陷入重重包圍的白子,無奈地笑起來:“父親棋藝高妙,兒不能及也。”

“是你心有雜念,才會輸得這樣難看。”溫恪淡淡道,“倒白費了我將這局棋保存了大半年,以為待你回來之時,定已尋到破解之法。”

“半年前孩兒就輸定了。這盤棋本就無法可解,父親將它保存再久,死局還是一個死局。”溫慕倢低聲道。

溫恪看著他:“你在提醒我?”

“孩兒不敢。只是離家這半年,孩兒看到了許多從前不知道的東西,也學到了很多。這才明白,原來同樣的事情換一個角度去看,所見所感,會是那樣的不同。”

“你不會出去走了一遭,倒學得一副跟你妹妹一樣的糊塗心腸吧?”

溫慕倢頓了頓,“阿儀她怎麽了?”

“她的事情可就太多了,也不知道該先說哪件才好,你還是明日自己進宮去問她吧。”溫恪似乎不想提起這個話題,“倒是你,趁早給我打消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念頭。你們兄妹倆,有一個犯糊塗就已經夠了,別什麽都湊到一起。”

溫慕倢沉默良久,終是低下了頭,“諾。孩兒明白。”

隨意將手中的棋子拋到棋盤上,溫恪語聲平靜,“我吩咐你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天機衛的一切已然處理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