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一直忘卻(下)

阮靜升上大三之後,大部分時候都回家住了,長輩這一年頻繁出差,說是讓她顧下家,此時阮嫻已經去外省讀研。

這些天精神不大好,脫去外套慢慢上樓,還沒走到二樓樓梯口,下面有人用鑰匙開了門,然後客廳的燈被打開。阮靜停下步子,在原地想了片刻,還是決定下樓。

一個稍稍面熟的女孩子扶著他進來,阮靜不由收住了腳步……

“我沒事。”嘶啞的聲音對他旁邊的人說, “你回去吧。”

“你剛喝了那麽多,怎麽會沒事?”女生此時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阮靜,不禁愣了一下, “哎呀,原來有人在啊。”

他這時微擡頭看向她,沒有一點意外的表情。

“咦?她不就是——”她顯然是認出了阮靜,有點驚訝。蔣嚴這時笑了一笑, “甩不掉的牛皮糖。”

阿靜並不介意,上前幾步輕扶住他的手臂,他身上的酒味很重,讓她不禁皺了眉頭, “喝那麽多?”

他反手推開了她。

“我來吧。他睡哪個房間?”

阮靜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掌, “三樓第二間。”

“好,謝謝。”

阿靜輕輕笑了笑, “……不客氣,我沒幫什麽忙。”

看著他們走上樓,阮靜轉去廚房倒了杯水喝,冬天冷水喝下去不由打了個冷戰。

那女生下樓來的時候,對阿靜笑道: “我想起來了,你叫阮靜是吧,你經常來我們系——”她一頓,不再說下去, “今天蔣嚴心情不太好,所以喝多了,你是他……

家人,煩你多多照顧一下了。”

“謝謝你送他回來。”阿靜輕點了下頭,禮貌回應。

送走人後走上樓,在房間裏看了一本書,最後下樓煮了開水,泡蜂蜜茶。

三樓的這間房間,以前是客房,她偶爾會來睡一次,不過蔣嚴住進來之後便不再踏足。她雖然總是追著他跑,可是,他的隱私她又何曾侵犯過……不過,牛皮糖啊,也是……

她輕敲了兩下門,沒有回應,想了想推進去,裏面沒開燈,一片漆黑,只有床 頭一點星火忽明忽暗。

他在抽煙……阿靜微訝,一直以為以他嚴苛的性格不會去碰這種東西。

“——阮靜,你累不累。”黑暗中他的聲音冷然地穿透過來,一點都不像喝醉了酒。

“我放下東西,就走。”

他又笑了, “對了,你這麽有空怎麽不去看看你華殄阿姨。”

阿靜一怔,阿姨又病了嗎?爺爺從不允許他們管她……可她這個大姨的身體一直不好,是啊,她跟姐姐私下匯過去的錢怎麽會夠呢……

正沉吟間,有人站在了她面前,他伸手鉗制住了她的手腕,阿靜一驚, “蔣嚴?”

他撫她面頰, “阿靜,你有多喜歡我?恩?”

他說的話很溫 和,但她的手腕卻被他抓得生疼, “蔣嚴,是不是阿姨——”

“你沒資格說她,你們都沒資格。”他的表情陰霾起來,一把把她推到後面的墻上,他吻上來的時候阮靜怔住了,可是,這樣的吻一點感情都沒有……

他扯掉了她上衣的一顆紐扣……阿靜真的怕了,用力推他,可是她的反抗在他面前是那麽無力而可笑。

“你不是喜歡我嗎?!”他用力拖著她住床 沿走,黑暗中阿靜拌到了什麽,踉蹌一下重重磕在了地上!他的手一直沒松開,就這樣站著看她。像看一個嫌棄的物品。

阿靜的眼睛濕了, 她低下頭,輕聲說, “蔣嚴,我的手很痛,你先放開好麽……”

她第一次對他說這個詞……放開我……

蔣嚴看著她,他松開手的時候突然很想給自己一拳!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去做這種事——他不想跟她多接觸,那麽這種行為又算什麽?!

很久她坐在地上不動,他幹澀開口, “起來吧。”

“……我的手脫臼了。”她的聲音異常平靜,而這種平靜讓他的心口止不住一陣收縮。

“你——”

“……蔣嚴,我真的不是非愛你不可的……”

他從夢中驚醒時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床 頭電子鐘顯示的時間,淩晨三點。

她報了北方的一所大學,他望著黑暗中虛無的一點……這一年,她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