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二四八章(第2/2頁)

沈奚略頓了頓,說道:“陛下,如今趙衍已致仕,您就是撤了柳昀左都禦史一職,都察院中,亦無人可堪此大任,依臣所見,不如仍留他在都察院,將他的罪名昭示百官,令他戴罪立功?”

朱昱深卻不答。

他的目光自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到蘇晉身上,淡淡道:“蘇時雨,你也曾在都察院任禦史,可說是柳昀一手提拔上來,此事你怎麽看?也認為朕不該撤他的職嗎?”

蘇晉沒想到朱昱深竟會拿此問來問自己,張了張口欲回答,才發現心頭有千言萬語,此刻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柳昀親手將她引上了這條路,帶她立志,教她身為禦史之職責。

她曾以他為師,以他為兄,以他為知己,為同路人,為明燈皓月,可後來發現他不擇手段,違背原則的一面後,便失望了,彼此分道揚鑣,漸行漸遠。

何為禦史?

或者退一步說,何為撥亂反正,守心如一?

這個問題,蘇晉直至今日都沒徹底想明白,她也並不認為自己做得多麽好,當年與柳昀鬥得你死我活時,她也曾不擇手段過,只不過到末了,成王敗寇。

柳昀妄動親軍衛是事實,翟迪濫殺朝廷命官,柳昀身為左都禦史,未盡監察之責,也是事實。

每一樣每一條,都足以治柳昀死罪,可以說,朱昱深仍保柳昀首輔的位子,只撤去他在都察院的職務,已是偏袒太盛,格外開恩了。

即使蘇晉知道,對柳朝明而言,他寧肯被革職,被治罪,甚至身陷囹圄九死一生,也不願以這樣的方式留在朝堂。

蘇晉開口,聲音竟有些沙啞:“罪臣以為,柳大人自任禦史以來……”

“不必說了。”

她話未說完,便被柳朝明打斷。

軍帳外是靜夜,阜南河流水淙淙,柳昀眸子裏斂含著一團霧,叫人辨不清其中悲喜,他合袖,似是平靜地朝朱昱深揖下。

“臣柳昀,領罪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