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二三九章(第2/3頁)

“可是,大人當年好不容易才保下蘇大人,如今她卻要因此滯留於川蜀,豈非再次落入險境?”

此問一出,那頭卻一陣沉默。

良久,柳朝明才冷清清地道:“本官算得到的事,蘇時雨未必算不到,她算得到,便有法子應對,便是一時被困住也沒什麽,這天底下,到底不只她這一個聰明人。”

從錦州府到劍門關,快則一日,慢則兩三日,及至入了關內,若逢天氣不好,還要走上十天半個月,翟迪因要趕路,至天明時分,又撤去一半官兵。

眾人在驛站稍作歇腳,肚子裏都憋著話,見看守沒那麽嚴,便說開了。

江舊同先一個問:“晁先生,您……早就知道這位蘇公子,其實就是大名鼎鼎的蘇時雨蘇大人?”

方才上馬車前,蘇晉將晁清喚去一旁,親自與他解釋了一番。

晁清不好隱瞞,只得道:“是,我與她乃多年故交,而今重逢,亦是七八年未見了。 ”

“那……那一位呢?”

江舊同如今再不敢稱南亭為護院。

他環視一周,將所有人心中的困惑問出口。

“您事先……也知道那一位的身份嗎?”

晁清搖了搖頭,如實答道:“不知,不瞞諸位,我雖猜到那一位與蘇大人是舊識,且身份非同小可,無論如何也沒聯想到……後來得知,亦是震驚至極。”

他沉吟一番,又道:“翟大人既言明此間事由不可對外宣揚,我等只當是不知道此事,還望諸位日後與我一樣,都莫再提了。”

這話出,卻聞姚有材冷“哼”一聲。

“晁先生這話說得輕巧,您與蘇大人是舊識,他被革了職,落了難,還十萬八千裏地來蜀中探望您,可見是交情匪淺。您若出了什麽事,自有蘇大人幫您擔待著,我們呢?我們遭了殃,任誰來管?”

其余人等不解:“姚縣令,我等上京,不是為翠微鎮桑田案作證的麽,怎麽會遭殃?”

分明是他姚有材要霸占鎮民的桑田,怎麽這會兒說起話來,倒像個好人似的了?

姚有材先是得罪了蘇大人,爾後又得罪了晉安帝,眼下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壓低聲音,不齒道:“要說你們怎麽沒腦子呢?這天底下,從來只有一個皇帝,那邊的那位叫什麽?先帝。說句不好聽的,先帝就是——”

他拿手往天上指了指,沒將那句大不敬的話說出來。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天下,哪能有兩個皇帝?”

“京師是什麽地方?那是咱們永濟陛下的家,如今永濟陛下不在京師,他之下,頭一號人物是誰?你們聽過嗎?”

眾人面面相覷:“不正是……方才客棧裏的那位首輔大人嗎?”

姚有材恨鐵不成鋼:“除了柳大人呢?”

吳叟道:“姚大人的意思,莫非說的是京師裏的那位沈國公?”

“正是了。”姚有材道。

“沈大人除了是一品國公,戶部尚書,內閣輔臣,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身份——他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弟,當今朝廷的國舅爺。你們說,就憑他與永濟陛下這層關系,能容得下晉安陛下活著進京嗎?萬若晉安陛下要與跟永濟陛下爭皇位?那該怎麽辦?”

“翟大人也正是清楚這一點,只怕是一出了川蜀,就會護送晉安陛下與蘇大人遠走高飛。到那時,你我一群人,反倒成了罪至晉安帝失蹤的要犯,等到了京師,國公爺問起罪來,我等保命都難。”

姚有材說著,看了一眼晁清:“晁先生,你書念得多,你說本官說的可對?”

晁清這些年與蘇晉雖時有書信往來,但因蘇晉甚少提起私事,並不知她與沈奚的私交如何。

而在外人看來,沈奚在晉安朝只是戶部尚書,後來永濟繼位,他沒如蘇晉一般落難,反倒榮升國公,加之與沈筠是姐弟,更像是朱昱深的親信大臣。

姚有材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晁清不好辯駁,只得沉默。

梳香與雲熙雖知這裏頭纏繞紛雜,為不曝露身份,亦只能三緘其口。

於是一眾人等居然都信了姚有材的話,紛紛問道:“那依姚大人之見,我等難不成就沒活路可走了麽?”

姚有材掃眾人一眼,不開腔,再次拿起架子。

他這一路已想得十分妥當,他確實打算利用新政霸占翠微鎮的桑田,可他也看出來了,眼前要狀告他的二位,蘇大人與晉安帝,身份雖金貴,卻也是泥菩薩過江,只要他抱緊沈國公這株大樹,任憑風吹雨打,總是傷不了他分毫。

姚有材清了清嗓子:“實不相瞞,本官,與京師的沈大人,私底下有些交情,只要諸位——”

沒等他說完,那頭翟迪與朱南羨蘇晉請示完畢,派官兵過來喚人起行了。

官兵道:“蘇大人特意將自己的馬車騰出來,請婦孺與孩童乘車而行,諸位快些吧,莫讓幾位大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