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一七八章(第2/3頁)

“臣等遵命。”

朱南羨步回到龍椅前,卻並不坐,他負手面向殿中一幹眾臣:“西北軍情危急,朕在心裏粗略算過時間,最遲九月十二出發,軍務繁忙,在此期間,柳昀,大小政務由你擬定票擬後,再呈給朕過目。今日議事後,速擬一道緊急咨文,一,著令各衙司堂官自今日起到九月十二,一律夜宿當值,若非要事,不得回家;二,不得借故瀆職,不得拖沓誤事,不得妄議軍情,以免以訛傳訛,人心浮動,違令者從嚴懲處。”

“臣遵命。”

“蘇時雨,你回刑部後,以尚書之名擬一道咨文,褫朱荀‘忠勇侯’封號,處以斬立決,人頭留在涼州衛,待朕去了親驗。”

“臣遵命。”

朱南羨說到這裏,略微一頓,問:“朕能想到的便是這麽多,眾愛卿還有何其他提議?”

龔荃道:“陛下,時將入冬,您此去西北,沿路氣候將愈發冷寒酷烈,更會遭遇風雪。臣只請陛下千萬莫要因趕路枉顧自身周全,一個城池丟了搶回來便是,但陛下的安危才是我大隨社稷的根本啊。”

朱南羨道:“無妨,朕心裏有數。”

羅松堂擡起眼皮覷了覷眼朱南羨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陛下,那出使安南的人選……”

朱南羨一聽這話,目色沉寂下來。

出使安南的事宜,正是他目前最憂心的。

此去安南路途迢迢,使臣與胡元捷必須於九月中之前離開,否則一入寒冬,大雪封路,難保會被堵在半途。

“陛下。”這時,蘇晉越前一步,“臣自請出使安南。”

朱旻爾道:“可是,蘇侍郎傷病未愈,怎麽都該養足一月,不宜舟車勞頓。”

蘇晉道:“稟陛下,十七殿下,臣雖剛轉醒不久,但自覺身體已無大礙,此去九月中還有半月時間,臣只要好生休養,想必能夠痊愈。

“況且,臣的傷病還是最次要的。原本回給胡皇的寶冊說,寫的就是臣的名字,胡皇也已看過。臣與胡元捷一起受傷,他回去了,隨他同去的使臣卻要換一個,難免讓安南覺得我大隨誠意不足,覺得我大隨臣子都是嬌弱之輩,因受傷便避不出使。臣正是要自己去,讓任何人都不能小覷了我大隨。

“更重要的是,朝廷短武將,西北軍怨,茅參將重傷,朱荀當斬。這樣的局面,連陛下都不得不親征,於冬月出行,以身涉險。我等身為臣子,更該助陛下保護家國,堅守後方。安南勢必不能再起戰亂,臣此番出使,一定會將大隨與安南的問題妥善解決,讓陛下再無顧慮。請陛下相信臣,也請陛下放心。”

朱南羨看著蘇晉。

她的目光清透而堅定,自含一團灼艷烈火。

恍如在水榭初遇時,那個令他驚為天人的回眸;也如三年前的再相見,她渾身浴血,從亂糟糟的街巷裏,拖著鋼刀一步步走來。

她真是獨一無二。

這一身連男子都少有的錚錚傲骨之下,是燦若艷霞的錦繡明光,是要生出垂天之翼的鯤,摶風九萬,擊水三千。

他如何不信她?

“羅松堂,傳朕旨意,著原定使臣,刑部侍郎蘇時雨為今出使安南使臣,自即日起與禮部一起籌備出使事宜,命太醫院醫正方徐隨行,沿途照蘇侍郎的病情。”

“臣遵旨。”

“曾友諒。”

“臣在。”

“另傳朕旨意,自即日起,擢,刑部侍郎蘇晉為刑部尚書,掌理大隨一切司法刑獄事務。並將旨意昭告天下。”

“臣遵旨。”

朱南羨想,他要讓天下所有人知道,讓安南國的人知道,不日將從大隨出使的,不是侍郎,而是一部尚書,是朝廷不可或缺的肱骨脊梁。倘若她有任何閃失,等他帶兵回來,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屠了敢傷她之人,傷她之國。

朱南羨邁出奉天殿前,似是又想起什麽,回身道:“左謙,時斐,你二人料理完親軍衛的事,即刻來都督府,朕要在出征前,將日前商議的重整神機營,建立陌刀衛的事定下來。”又看向沈奚與柳朝明,“沈卿柳卿,你二人待會兒也過來。”

“臣遵命。”幾人一同俯首行禮。

朱南羨剛欲走,只聽身後龔荃喚了一聲:“陛下。”

他掀袍跪地,認真而鄭重地磕了一個頭:“逢此國難,陛下不避不退,挺身而出,老臣,願代我大隨萬千臣民百姓,叩謝陛下聖恩!”

此言一出,殿中其余人等也一並撩袍朝朱南羨拜下:“臣等,叩謝陛下聖恩。”

朱南羨沉靜地看著這一地跪向他的臣子,只道了一句:“眾愛卿平身。”一刻不停地領著秦桑往都督府的方向去了。

西北急報一來,朝廷各部各寺都繁忙起來。

霜寒九月,眾衙司直至中夜都點著燈火,禮部籌備出使,禮部擬晉安年間第一次官員任免名目,最為奔忙的要數兵部,戶部,與都察院。兵部與戶部議親征的隨行兵衛與軍資,都察院原就查核百事綱常,又因朱南羨將政務交給柳昀,幾乎是人人通宵達旦,夜以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