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七六章(第2/3頁)

朱南羨說到這裏,不由一笑:“如今我理了朝政,才真正明白昔日父皇為何如此看中柳昀。朝廷短人才,像這樣的治世能臣,百年難得一遇。”

蘇晉道:“陛下不必為使臣的事憂心,我自覺已無大礙,再養些時日,想必可以痊愈。”

朱南羨道:“我是有私心,想將你留在身邊,何況使臣九月就要出發,你我十月還該成親。”

他握了握蘇晉的手,將空碗遞給一旁的栒衣,道:“打水來。”

陛下這是……當真要在此更衣了?

栒衣十分為難,她當年是在東宮伺候的,皇帝寵幸嬪妃,不,寵幸還是個位高權重的大臣,該是什麽規矩步驟來著?

她挖空心思想了半晌,低低應了聲是,又小心問了句:“陛下,可要為蘇大人打水沐浴?”

朱南羨聽了這話,詫異道:“她不是剛洗過?”隨即又反應過來栒衣的言中意,沉默了一下,道:“不必。”

朱南羨清洗完畢,吹熄了燈火,掀開被衾上了臥榻。

他一進衾被裏便帶來一股融融的暖意,但卻並不躺下,在身後支了個引枕靠著。

蘇晉問:“陛下不睡嗎?”

朱南羨道:“躺下去只怕我又忍不了。”他伸手將她攬在懷裏,仍是坐臥著,聲音自黑暗裏傳來,很沉很好聽,“這樣已很好。”

蘇晉在他懷裏安靜地笑了一下。

她的確是很乏很累了,枕著他的胸膛,溫熱的氣息像要將安穩地她包裹起來,很快便睡了過去。

朱南羨原以為自己會在糾結反復中度過一晚,沒想到蘇晉睡著後,他聽著她起伏有致的呼吸,聞著她發間的清冽氣息,不多時竟也沉沉入眠。

彼此心安,一夜無夢。

隔日醒來,外頭的天已大亮了。

他們這一覺竟是從前一日亥時睡到翌日卯時,足足五個時辰。

朱南羨睜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躺了下來,側臥著將蘇晉摟在懷裏。

她還在睡,睫稍因透窗灑下的光微微發顫,臉色較之昨晚已好上許多。

他於是擡起手,為她將落在她頰邊的一束光遮去,想將她攬緊一些,又怕把她吵醒,驚擾了她分外難得的好眠。

正在這時,屋外忽地有人叩門。

“陛下,您已醒麽?”是內侍馬昭的聲音。

朱南羨皺眉,今日輟朝,若非有大事發生,這些內侍按理是不敢來叫起的。

“何事?”朱南羨看了一眼懷裏安睡的蘇晉,應道。

“回陛下,聽說今日一早,自西北與北疆同時送來兩封八百裏加急的軍報。”

朱南羨一聽這話,頓時大怔,西北與北疆都在開戰,正是他最擔憂的兩處地方。

“陛下。”懷裏的蘇晉不知何時也醒了,她沉默了一下道,“陛下先莫擔心,先問明急報內容。”

朱南羨點了一下頭,翻身坐起,擡手勾過放於一旁的龍袍,一邊道:“來人,為朕更衣。”

在未央宮梔子堂伺候的統共就四人,早已全都候在了隔間外,聽得朱南羨令下,余葵與栒衣推門而入,馬昭與另一名內侍跪在外間,俯首貼地,不敢擡頭。

朱南羨一邊自系領扣,一邊道:“急報裏說了什麽?”

“回陛下,奴婢也不知。急報是寅時送到了兵部,兵部的人當時就去明華宮見您了,尤公公找不著您才找到了十七殿下,眼下十七殿下正在未央宮正宮等您,是他讓奴婢無論如何都喚醒您。”

馬昭說到這裏,頓了頓,又道:“十七殿下還說,兩封急報裏,自西北送來的那一封,澆得是暗朱色火漆,早上兵部的龔大人看了,情急之下竟嘔了血,然他還是強撐著執意進宮,要去奉天殿面見陛下。”

朱南羨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自小從武,曾是軍中將帥,最知道暗朱色的火漆該在什麽時候用。

大隨朝開朝至今只用過一次,那一次,邛州衛遭屠,北疆丟了三城疆土。

“傳朕之令,即刻命都察院柳昀,兵部龔荃,戶部沈奚,禮部羅松堂,中軍都督府陳謹升,金吾衛左謙,虎賁衛時斐,北大營都司俞光祖,即刻來奉天殿見朕。至於刑部……”朱南羨略微一停,“讓方槐來。”

馬昭稱是,領命退下。

朱南羨換好衣袍,就著栒衣打好的水簡單洗漱,步到榻前握了握蘇晉的手:“你不必憂心,待朕去看看,若實在要緊,朕必定會命人知會你。”

一旁的余葵盛上早膳,見朱南羨已要離開,欠身拜下:“陛下不用早膳?”

“不用了。”朱南羨皺著眉,闊步便出了梔子堂。

蘇晉看著朱南羨的背影,心中又將馬昭的話在心裏過了一遍。

兩封急報分別是從西北與北疆來的。

北疆是大隨與北涼的戰場,由朱昱深領兵,近日都是得勝的消息,八百裏急報送來,龔荃那裏又無喜訊,若非敗仗就是朱昱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