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一六十四章(第2/3頁)

從正門走原本是最難的一條路,但此刻有朱祁嶽斷後,卻成了希望最大的一道生門。

然而朱沢微聽了這話,卻沒有立時動身,只問:“那你呢?”

一名親軍衛突破重圍殺上前來,朱祁嶽側身一避,“青崖”出鞘,揮劍一斬。

鮮血濺出來的同時,劍已收入鞘中。

朱祁嶽側目看了朱沢微一眼,不懼不畏地道:“七哥放心,我征戰這麽多年,數十萬大軍的場面都見過,難道還會斷送在這裏不成?”

朱沢微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眉頭又微微蹙起,片刻,竟嘆了一聲:“唉,你真是——”他頓了頓,“煩死了。”

朱祁嶽記得,小時候的七哥最溫和,對誰都是一副好脾氣,唯獨對知道他本來樣子,卻執意跟著他的自己,總是這麽一句話——煩死了。

他揚唇一笑,提劍翻身上馬,高舉長劍,劍光映著天際近乎慘烈的霞色:“眾府軍聽我號令——”

“在——”

朱沢微看著朱祁嶽策馬發令,原本還散於各處的兵衛像一下子找到主心骨一般,紛紛湧到碑亭前方,列陣為他築起一道銅墻鐵壁一般的人墻。

一旁的暗衛道:“七殿下,機不可失,趕緊走吧。”

朱沢微點了一下頭,走了幾步忽又頓住腳,問:“讓你抓個活的忠孝衛,你將人帶來了嗎?”

“已帶來了。”暗衛道,隨即往後看了一眼。

身後的隨侍立刻就將一個捆著的人押來朱沢微面前。

朱沢微看著這名忠孝衛,說道:“你去告訴朱南羨和柳昀,本王在蘇時雨離宮的路上埋了火|藥,不是嶴城,是近上許多的地方……”

一旁的暗衛聽了這話,不由道:“殿下,您為何此刻便要將火|藥的事告訴太子殿下與柳大人?”他頓了一下,又解釋道,“屬下認為,此刻並非最好的時機。”

這暗衛話語裏的道理朱沢微何嘗不懂?

眼下有朱祁嶽帶兵斷後,他已能順利到達樞星門。

他應該等出了樞星門,甚至自正門離開皇陵,離開應天府以後,再將此事告訴朱南羨與柳昀,如此才能為自己爭取足夠多的時間。

可朱沢微沉默了一下,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策馬而立的,朱祁嶽的背影。

小時候,那個總賴著自己,個子小小的十二弟,已長成了參天大樹,以為能為人撐起一片天了。

朱沢微真是搞不明白,在他薄情寡義的一生中,怎麽要撞上這麽一個悶頭悶腦,總是要一廂情願的執劍,舍命,守護自己的人。

即便自己能安然出去,可刀劍無眼,十二會葬在這裏嗎?

唉,他真是煩死了。

朱沢微又一次對被捆押在跟前的忠孝衛道:“去告訴十三和柳昀,要麽現在去救蘇時雨,要麽,下輩子再見她吧。”

“是,是。”那名忠孝衛被松綁以後,磕頭應道。

“殿下——”

一旁的暗衛還欲再說,卻被朱沢微擡手一攔,他沒再讓他說下去,擡步往樞星門的方向走去。

朱南羨站在忠孝台的石階上,舉目看著在皇陵各處拼殺的親軍衛。

這些兵將雖有左謙率領,但因為分布的太散亂,朱祁嶽又領兵守住了通往樞星門的峽口,他們竟一時沒能攔住朱沢微。

朱祁嶽是大將之才,嘗在嶺南領兵,兵術以詭辯著稱,最擅長利用地形擺出不同陣法禦敵。以他的才略,雖只手握兩千府軍,但要將一個狹口守住一時半刻卻並非難事。

朱南羨想了一想,正欲下高台親自領兵,忽見不遠處的金吾衛領著一名神色慌張的忠孝衛朝自己這處奔來。

這名忠孝衛知道自己即將稟報的事宜非同小可,一見朱南羨與柳朝明便撲跪在地,戰戰兢兢地道:“稟太子殿下,稟柳大人,七殿下讓、讓小人帶話給殿下與大人,說他從前囤了些硫磺,又暗中買了硝石,走的是他的私銀,沒法查出來,他已做成火|藥,沒埋去嶴城,埋在了使節大人,侍郎大人離京的路上。”

柳朝明與朱南羨聽了這話卻俱是一怔,兩人似是聽明白了,又似是沒有,過了半晌,柳朝明才道:“你說什麽?”又道,“你再說一次。”

忠孝衛也知道自己驚惶之下言語顛三倒四,咽了口唾沫,狠狠點了一下頭道:“小人方才說,蘇侍郎與使節大人——”

話未說完,忽聞一聲馬匹嘶鳴。

朱南羨與柳朝明擡目望去,竟是沈奚不顧皇陵禮制,將馬騎到陵寢這頭來了。

沈奚翻身下馬,大步走上前來,徑自走上前來,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忠孝衛,看了眼原地怔著的朱南羨,又看了眼有些茫然的柳朝明,先自沉了一口氣,然後道:“我跟你們說,但你們萬不可急。”

“朱沢微,在蘇時雨送使節出城的路上埋了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