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一四八章(第2/3頁)

片刻之間,方才還節節敗退的金吾衛便已呈壓倒之勢,在南昌軍鐵騎開道之下,向兩側的羽林衛鷹揚衛攻去。

朱南羨又看向都督府的方向,喝道:“徐莫!睜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都督府問責的三千戰馬在本王這裏,你若膽敢再縱著府兵濫殺無辜,別怪本王連你的頭一起砍了!”

徐莫聽了這話,目色陰沉下來。

他雖未收回軍令,可一眾府兵聽了朱南羨的話,哪裏還敢上前。

戰場上容不下分毫猶疑,便是這一瞬間的裹足不前,數百名都督府府兵便被湧上來的南昌軍制住。

朱南羨再看了蘇晉與柳朝明一眼,對身旁的護衛道:“秦桑,你帶著人好好保護二位大人。”

“是!”

說罷這話,他輕揚了揚韁繩,縱著馬,緩緩地朝來路走了數步。

朱南羨高立於馬上,隔著拼殺揮鬥的兵戈,與不遠處同樣策馬而立的朱沢微朱祁嶽遙遙相望。

朝霞萬丈,被連天雨洗凈了的蒼穹灑落燦燦晨光。

朱祁嶽借著光看向朱南羨,才發現這個與他一起長大,一直待他很好的十三弟此時此刻的眼神分外冷漠。

想來也是,他怎麽可能原諒自己呢?

朱祁嶽在心中道,東宮是十三的家,朱憫達與沈婧待十三如父如母,昭覺寺的事對他來說等同於滅頂之傷,即便有朝一日不再淌血也是一道猙獰的瘡疤。

這世上,有的罪孽原本就是不可饒恕的。

有的事一旦做了,就再也不可能有回頭路。

是自己太天真,昭覺寺事變後,還一直妄圖要與朱南羨重修舊好。

而這一刻,朱南羨已用眼神告訴了他,你我自此勢不兩立,要戰便戰,不死不休!

須臾間又有馬蹄聲自北坡響起,伴著越來越沉,越來越近的行軍之聲,竟是北大營的虎賁衛,鳳翔衛與府軍衛指揮使帶著三千兵衛趕到了。

三名指揮使縱馬來到朱南羨身前,同時翻身下馬,對他拱手一拜:“臣等受十七殿下之令,聽聞十三殿下有陛下密旨要宣,特出營來助十三殿下平亂。”

朱南羨點了下頭,再不看朱沢微與朱祁嶽,高聲道:“羽林衛鷹揚衛聽著,降則不殺!”

在南昌軍與金吾衛的攻勢下,羽林衛與鷹揚衛已成頹勢,如今又見另有三個親軍衛趕來,知道大勢已去,在朱祁嶽擡手默然一揮後,隨即扔下了兵刃。

幹戈剛止,蘇晉忙不叠便往來路找去,方走了幾步,就看到左謙與沈筠一左一右扶著沈奚,與方才一頭紮入亂軍中的朱旻爾一起向她走來。

沈奚身上掛了彩,衣衫上可見斑斑血跡,腰腹與左臂各有一道傷口,所幸傷口甚淺,沒傷及要害,朱旻爾的隨行大夫已為他做了簡單的包紮。

沈奚像是意識到什麽,擡起頭,目光便與蘇晉對上。

烈烈晨光照下,終於等到天明。

他看到她,唇角動了動,片刻後,勾出一枚淺淺的笑。

不是從前擺花架子時的嬉皮笑臉,而是一枚如釋重負的,雨過天青的笑。

蘇晉看到沈奚安好,頓時只覺精疲力盡地說不出話來,雙眼與鼻尖都酸脹不堪,卻攢足氣力,四目相對的同時,也回了他一個笑。

北大營的三大親軍衛到了以後,都督府長街上的亂象很快被整飭幹凈。

一眾兵衛,包括羽林衛鷹揚衛與金吾衛統統依序在長街外的遼闊地帶列陣。

朱南羨勒馬帶著朱旻爾,與朱沢微朱祁嶽一起也行至這壯闊的軍陣前。

不多時,一名兵衛來報:“十三殿下,朝中各臣工聽聞都督府這裏出了大事,已於卯時在都督府外候著了,聽聞殿下有旨要宣,眼下是要請他們過來嗎?”

朱南羨“嗯”了一聲,問:“中書舍人舒桓到了嗎?”

“稟殿下,舒大人已到了,眼下正於都督府外候命。”

“便請他來驗旨宣旨。”

北城城郊蒼涼廣袤,更遠處是綿延的山脊,而山脊背後隱見大隨軍旗綿延成龍行之態,正是北大營。

眾臣在遼闊處依序而立,文臣在做,武將在右,又依品級衙司分成數行,為上十二衛的指揮使空出中列。

夏末辰時,日光正盛。

舒桓緩緩展開手中明黃的密旨,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吾兒長子朱皓字憫達不幸薨殞,朕心甚慟,憂不能斷,悲不可抑,又身染重疾,恐不能久理皇案,今詔令諸子臣工,特授吾兒十三子朱皚字南羨為繼任東宮太子,行諸君之權,掌領上十二親軍衛,宣旨之日,即吾十三子繼任儲君之時——”

獵獵長風拂來,吹徹眾人袍冠,此旨一宣,四下裏皆靜而無聲。

舒桓緩緩收起聖旨,又道:“這道旨意舒某已驗過,上蓋陛下私印,是陛下真跡不假,但此旨意事關國祚大統,該昭天下,還請七卿,即左都禦史柳大人,吏部尚書曾大人,兵部尚書龔大人,禮部尚書羅大人,工部尚書劉大人,刑部侍郎蘇大人,戶部侍郎杜大人,及十二衛指揮使大人,五軍都督府五位都督,七殿下,十二殿下,十七殿下上前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