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九章(第2/3頁)

戚綾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著朱南羨。

長夜深深,朱南羨英挺的眉眼格外沉靜,他又續道:“方才本王沒當著人說出實情,是因為你到底是姑娘家,本王若再博你顏面,那麽此事傳出去,你的名聲便再沒有了。”

確實如此,倘若他當眾否認,旁人會怎麽想她?便是她稱自己是中計了被人騙了,又有誰會信?旁人只會覺得她是故意去被三殿下輕薄,被發現了又故意賊喊捉賊,到那時,她才是真的百口莫辯。

直至此時,戚綾才有點明白朱南羨話裏的意思了。

可她仍是惘然的,他少年時常來戚府,一幫小姑娘裏,他不是只跟自己說過些話嗎?之前不是說,他將一方刻著“雨”字的玉佩貼身藏了兩年,打算送給自己的嗎?

戚綾心中有些不甘與不信,於是道:“殿下言重了,若非如雨心中盼著與殿下私下見上一面,何至於中計。”

朱南羨默了默,道:“本王言盡於此,與你多說這許多,是希望你再不要誤會。”

戚綾還想問明白“誤會”二字究竟是何意,他是有心上人了嗎?可這些年,她從未聽說他跟任何女子走得比她更近。

可沒等她追出兩步,朱南羨已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殿中太暖和,沈青樾倚柱坐在廊下,拾了根枯枝,滿是隨意地撩動著滿地雪碴子。

梳香方才已來回過話了,那些貓之所以傷人,是因為有人為它們灌了瘋藥,這瘋藥藥性太猛,吃過以後,眼下都已奄奄一息了。

沈奚又將心中的頭緒理了一遍。

今夜的事,大致可分為兩樁——

其一是老貓與瘋貓的死。這事面兒上看不算大事,但其流言卻與昔日宮前殿璃美人之死一脈相承,此事若當真與宮前殿的案子相關,那麽當中因果牽扯復雜,只得暫擱在一旁。

其二便是三殿下輕薄戚綾的事了。這事在面兒上看也不復雜,朱稽佑本就是好色之徒,美色當前見色心起也不怪。然而往細處想想,如今的朱稽佑已不是昔日的藩王了,他目下性命難保,今日廢這麽大功夫討景元帝歡心,不就是為了讓其父皇佑自己一命?

既如此,他何必要在這個關頭招惹戚家?這不等同於找死嗎?

所以此事看似合理,事實上一定不是朱稽佑本意為之。

登聞鼓一案後,朱稽佑剝權削藩,等同一招廢棋。那麽又會是誰,要利用這一招廢棋來做甚麽事呢?

沈奚心中有一個念頭漸漸升起——既是廢棋,那麽這事的重點一定不在朱稽佑身上,後頭一定還有事發生,對,說不定就是一招聲東擊西!

沈奚想到這裏,驀地站起身。可他還沒往瓊花苑走,就見朱憫達也回東宮了。他一邊與身旁的羽林衛交代了兩句,看到了沈青樾,頓時寒聲道:“方才命人到處找你,怎麽躲到這裏來了?”

沈奚心中覺得不妙。

這才亥時,往年的小年夜都鬧到子時末才散,朱憫達身為太子,這麽早回東宮,一定是出事了。

他心中這麽想著,臉上卻端出一副笑嘻嘻的神色:“姐夫這個時辰回來,是哪個不體己的惹您動了氣,叫您看著吃不下宴了?”

朱憫達懶得看他擺花架子,拋下一句:“你跟本宮進來。”得到殿中,他才又道:“柳昀受傷了,筵席提前散了。”

仿佛有人將巨石拋於河中,沈奚已微漾的心中終於掀起波瀾。

他問:“是柳昀?”

不是“柳昀”,而是“是柳昀”。

然而朱憫達卻沒注意這一字之差,只道:“登聞鼓一案後,老三氣不過,覺得蘇時雨毀了他,今日在那群持劍公子裏安排了一個刺客,原是要去殺蘇時雨,剛好柳昀在邊上,幫忙攔了一攔,就傷著自己了。”

沈奚笑了一聲:“哦,三殿下今日可真閑,這頭有功夫調戲戚四小姐,那處還有閑心安排刺客,他是真不要命了?”

朱憫達道:“刺客當場就抓了,確實是常年養在老三府上的一名持劍公子不假。”他頓了頓,問:“你在懷疑甚麽?”

沈奚臉上還掛著笑,眼底卻寒意畢現:“那柳昀呢?甚麽事這麽巧,竟要勞動他左都禦史大人出來擋刀子?他可不是這樣的人。”

朱憫達目不轉睛地看著沈奚,直覺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了,默了一下才道:“他似乎是病了,今日自開宴後,臉色一直不大好。”

沈奚冷笑道:“是嗎?難得左都禦史也犯病,我可要去關心一下才好。”

他說著,不等朱憫達再作吩咐,舉步就朝殿外走去,可等他走至殿門,忽又回過頭,笑嘻嘻地道:“姐夫,今日出了這麽多事兒,不吉利,要不您跟陛下請個旨,這冬獵咱們改日擇個吉日再去?”

朱憫達寒聲道:“你倒是想得出,冬獵是父皇定下的祖制,豈能因為區區一臣子受傷隨意更改?天家顏面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