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七七章(第2/3頁)

景元帝面無表情地看著蘇晉,半晌,才移目掃了朱十七一眼,冷笑著斥道:“沒出息。”然後面無表情道,“你也就配‘旻爾’二字。”

提了朱筆在金帖上圈定,朱景元站起身道:“憫達,今晚你多操持一些,明日冬獵的事宜由你定奪,等卯時要動身了,朕再過來。”

朱憫達道:“父皇放心,兒臣自會將一切安排妥當。”

景元帝靜靜地看著他,片刻又道:“冬獵過後,正月初七昭覺寺祈福,正月十五城門樓迎春,開朝後巡視三軍,都由你代勞罷。”

此言出,連朱憫達都愣了一瞬——

歷朝歷代,開年後的國運乃重中之重,因此年關後的祈福,迎春,巡軍,無一不是由帝王親自操持。

而朱景元將這些事宜全交由儲君,大約是等開春巡軍過後就要傳位了。

朱憫達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兒臣遵命。”

景元帝端起酒杯,對著坐下眾人遙遙一舉:“朕乏了,爾等盡興。”仰頭飲盡,揚長而去。

方才諸臣工俱已開懷,眼下景元帝走了,更要盡歡,或有不拘小節者,已左一杯右一杯地行起酒令來。

朱南羨神思不定地飲罷幾位皇兄遞來的酒,眼見著禮部鄒侍郎又摸出那張八字紅帖遞到蘇晉跟前,正要沖過去,奈何胳膊被人一拽,朱旻爾閃忽著雙眼看著他:“皇兄,我們去皇嫂那邊看麟兒好不好?”

朱南羨的目光黏在那張紅帖上,有些不耐煩:“你自己不能去嗎?”

朱旻爾分外難為情:“那裏都是女眷。”

朱南羨看他一眼,又道:“那你去找九哥下棋。”

朱旻爾眨巴著眼望著他:“方才九哥與三哥一起去對岸了,皇兄沒瞧見嗎?”

朱南羨這頭記掛著蘇晉,也沒多想朱稽佑與朱裕堂去女眷那處做甚麽,就看著鄒歷仁滔滔不絕地說完,又要將紅帖往蘇晉手裏塞。

朱南羨煩不勝煩,姓沈的王八蛋,就曉得看戲,也不知攔上一攔!

他再等不了,拋下一句:“你去找大皇兄,讓他陪你找樂子!”

就在蘇晉接過紅帖的一瞬間,眼前一道人影一閃,紅帖倏忽間就從她指尖被抽走。

朱南羨穩了穩氣息,仿佛很平靜地將手中紅帖看了一看,“咳”了一聲,端出三分嚴肅問道:“鄒侍郎這是在做甚麽?”

鄒歷仁有些吃驚,怎麽,十三殿下當了左宗正,連臣女婚嫁這等閑事都要管了嗎?難道是嫌自己沒跟他打招呼?

鄒歷仁於是小心翼翼地打招呼:“回殿下,臣正是在為自家長女與蘇禦史說門親。”

朱南羨腦仁兒一疼,脫口而出:“大膽!”

鄒歷仁一臉惛懵,似乎沒明白自己是怎麽個大膽法。

這時,沈奚忽然“啊呀”了一聲,分外訝異地上下打量了鄒歷仁一番,拱手鞠了個大禮,“這可真是要恭喜鄒大人賀喜鄒大人了!”

鄒歷仁臉上寫著五個字——這都啥跟啥?

沈青樾十分耐心地解釋:“敢問鄒侍郎,鄒大小姐今日可來了?”

鄒歷仁道:“來了呀。”

沈奚道:“看來,明日冬獵,十三殿下決意帶去的女子正是令千金了。那照這麽說——”他故意頓住,等著鄒歷仁將心提到嗓子眼,似乎揣測著又道,“十三殿下想納的妃豈不也是……”

“沈青樾!”朱南羨忍無可忍,一臉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碎屍萬段的表情。

他再穩了穩心緒,對鄒歷仁道:“鄒大人莫要誤會,本王不是這個意思。”

鄒歷仁的心這才從嗓子眼降下去。

在他看來,福澤太深未必是好事,能跟蘇禦史說成親那叫萬事大吉,可倘若跟朱家結親,做成皇親國戚,那便有些無福消受了。

就譬如天上掉餡餅,倘若是張金餅,只會將人砸死。

沈奚愕然道:“不是這意思?”他再細細一想:“啊,我又知道了。”

然後他笑嘻嘻地說:“鄒大人,殿下這正是要為令千金與蘇禦史作保!”

“崔嵬”方才交給一名內侍了,朱南羨一摸腰間,平靜地道了句,“本王刀呢?”然後他四下望去,看樣子是要去找刀。

朱南羨尚未走遠,蘇晉便在身後喚了句:“殿下。”

她對著鄒歷仁一揖:“多謝鄒侍郎美意,只是下官近日有親人離世,打算待開春回鄉裏一趟,暫無心娶親。”

鄒歷仁到底是個知禮之人,聽蘇晉這麽說,便道:“原來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怪鄒某這親事說的不是時候,蘇禦史節哀。”說著,對蘇晉回以深揖,折身走了。

等鄒歷仁走遠了,朱南羨才問:“你……有親人去世了?”

蘇晉道:“正是想與殿下和沈大人說這事,其實不是親人,是當初收養過我的一位叔父。”她看二人一眼,解釋道:“但也不急在這一時走,我昨日已去信一封,等杞州有人回信了,再看要何時動身,終歸……要等諸事已定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