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七章(第2/3頁)

一旁的翟迪問道:“這是三殿下的私事,你怎麽知道?”

孫印德自覺身家性命都握在這一幹禦史身上,撲跪在地上,問甚麽答甚麽:“殿下他不避諱,還常拿出來炫耀,說自己是大黃蜂,要采百花蜜呢。”又道,“這事兒宮中不少殿下也知道,且中途九殿下與十殿下來過山西,九殿下也不是個好主兒,就是為撈油水來的,臨走還問三殿下討了幾名好看的姬妾。反是十殿下看不慣這些,另尋了個清靜處住下,眼不見為凈。”

經宮前殿一事,蘇晉對宮中格局了解已深——三,九,十都是十四的人,三與九一個驕橫一個懦弱,而十王朱弈珩,翩翩君子,也是因自小寄養在皇貴妃宮裏,因此才與十四走得近。

孫印德見蘇晉若有所思,以為自己的話說到了點子上,挖空腦子又想到一出十分要緊的,繼而道:“左都督戚無咎有三個頗出眾妹妹,兩嫡一庶,蘇禦史知道嗎?”

戚無咎,安平侯之子,官拜正一品,其母是朱景元之妹連姝長公主,身份貴不可言。

蘇晉沒答這話。

孫印德續道:“早幾年戚家大小姐及笄時,說是要選去宮中給十三殿下做皇妃,戚大小姐對十三殿下也是一見傾心,當時的京師,裏裏外外傳得都是郎才女貌的佳話。可位咱們這十三殿下,先是守孝,又是去西北領兵,原說著先將親事定下來,後來不知怎麽,十三殿下西北一封信回來,求太子妃幫他把親事推了。”

他這話說到一半,也不知後頭還藏著甚麽。

宋玨是個一聽閑話就被帶跑偏的,饒是在審訊,忍不住也接了一句:“這事我知道,戚大小姐後來不是被指給十二殿下了麽,聽說與四王妃一樣,眼下都懷了身子,怕旅途奔波,這次都沒回京師。”

孫印德道:“是,眼下十三殿下領完兵,就完藩,不是又回來了麽,怎麽著都該娶親了。可十三殿下甚麽身份,等閑不是一般的女子配得上,放眼瞧去,也就沈家戚家最好,沈大人是上頭兩個傾城傾國的家姊早已嫁了,下頭沒有妹妹,戚家倒還有個嫡女,但今年才十二,十三殿下就算要納她當正妃,不得再等三年?所以挑來挑去,就還剩了個戚家四小姐。”

蘇晉知道他說的是誰,戚綾,閨名中也有個“雨”字。

“戚綾雖說是庶出,但是個名動京師的美人,才情甚高,秀外慧中。尋常女子念書只念女四書,頂天的讀個論語詩經,這戚綾四書五經都念得通透,小時候還跟著左都督一起跟著晏太傅做學問,就是去考科舉,不說進士,想必也能中個秀才舉人。下官……”他一頓,咽了口唾沫,“府裏還收著她的蠅頭小楷,字寫得好看極了,你說這樣才貌俱佳的美人,誰人不愛?”

蘇晉有些了悟,原來沈婧借口說那方刻著“雨”字的玉佩是朱南羨要給戚綾的,不單單因為戚綾閨名裏也有個雨字,而是她的身份,她的名聲,足以堵住眾人的嘴。

她想了想,淡淡道:“你無故提起戚家,是想告訴本官甚麽嗎?”

孫印德咧嘴一笑:“下官想拿一個秘密跟蘇禦史換自己的性命。”

蘇晉面上沒甚麽表情:“你說。”

孫印德道:“蘇禦史這是答應了?”

蘇晉道:“說不說在你,取不取你的命在我,你若繼續磨蹭,本官正好秉公辦理。”

孫印德連忙道:“下官今早聽人說,十三殿下私下藏了一方玉佩想要送給戚四小姐,大約對她有意。可之前三殿下進京,趕巧也見過這戚四小姐一面,也瞧上了,還想納她做續弦正妃。”

他說著,嘿嘿一笑,“三殿下平日裏雖糊塗,但在‘色’字一道上絕不含糊,這不趕著要年關宴了麽,命宮裏各大員都帶女眷去,誰不知暗地裏是個十三殿下挑王妃來著?三殿下自知搶不過十三殿下,大約早已想好甚麽損招在前頭等著了。下官琢磨這蘇禦史您一慣與十三殿下走得近,正好去提點十三殿下一句,若能在十三殿下跟前再立一功,指不定能再升一級,官拜副都禦史。”

蘇晉短短兩年間,自一名從八品知事升任四品僉都禦史,宮裏甚麽樣的傳言都有。但傳得最過的,還是說她以色侍上,尤與幾位殿下與身居要職的大員走得近。

她不在意這些蜚短流長,這是人心,是無論她怎麽拼命地去做好一名禦史,都有人不問因果地去誹謗她。

蘇晉知道孫印德言語背後挾帶著的流言是甚麽,她盯著窗外一棵白雪皚皚的樹,回過頭來:“你想活命?”

孫印德一雙魚泡眼中露出大喜之色:“蘇大人這是應了?”

這還是他頭一回稱呼自己為大人,原來“活命”二字有這等立竿見影的功效。

蘇晉看了言脩一眼,示意他將房門掩上,繼而道:“那你便照我說的去做,其一,七殿下既派你去抓三殿下把柄,那你私下定藏了不少罪證,限你今日內,把所有的罪證全部交給本官;其二,口述一份供狀,將前因後果交代明白,宋玨,他說你記;其三,招供一份假的,翟禦史會教你;其四,”她將桌案紙張扯下一份遞上前去,“這有一份空白狀子,你先署名畫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