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八章(第2/3頁)

朱沢微看著棋盤搖了搖頭:“此人不簡單,身上像是藏了秘密。”又沖黑袍人揚了揚下頜,示意他自棋盤對面坐下,“當年蘇晉落水,朱十三連夜送了兩名侍衛出宮,我派人抓到一個,另一個跑了,可惜沒問出甚麽來。後又派人去杞州查他的身世,卻總查不詳盡,像是裏三層外三層地被裹了一團霧。”

他說著一笑:“不過他做起事來有一股狠勁,明敏透徹,確實有些本事。”

黑袍人亦執棋落下一子:“那你可要趁她根基未穩,將她歸攏過來?”

朱沢微道:“我從不用不知根底之人。”

然後他盯著棋盤,忽而又一笑,以一枚白子吃掉數枚黑子:“不過,可以利用。”說著喚來一旁的隨侍,道:“你派人去告訴老九,讓他跟朱十四請罪示弱,然後一起去老三府上吃宴席看‘金翅鳥’。”

朱沢微說到這裏,忽然皺著眉閉上眼,敲了敲額稍:“我記得當年應天府的府丞,叫孫什麽來的,來投誠本王?”

隨侍道:“回殿下,叫孫印德,後來殿下讓曾尚書將他調去工部任郎中了。”

朱沢微頷首:“是了,朱十四手下,值錢的也就一個工部。”

他對黑袍人一笑:“你不是說我手底下人不如大皇兄多嗎?”轉頭吩咐隨侍,“這個姓孫的是個蠢貨,剛幫老三在山西建了行宮。眼下蘇晉不是正查登聞鼓下死了的山西書生跟女子麽?你去告訴老九,讓他在宴席上,將孫印德在山西修行宮的事透露給蘇晉。”

黑袍人聽他這麽說,問道:“怎麽,這姓孫的府丞跟蘇晉有過節麽?”

朱沢微笑道:“當年仕子鬧事案結下的梁子,蘇晉恨不得弄死他。”又執起一子,搖了搖頭,“可惜啊,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憑蘇晉的本事,定能從姓孫的打開決口,將工部這顆牙從十四嘴裏拔了。”

黑袍人也執起黑子:“你既知道那死去的書生與女子與山西道老三有關,大皇兄怎會不知?”

朱沢微冷笑一聲:“他當然知道,但他就等著我和十四因這樁事鬥來鬥去,他正好隔岸觀火。”又落下子,“再說了,老三修行宮的事,都察院柳昀,戶部沈青樾,誰不知?還不是各有各的打算。老三嘛,廢物一個,於時局沒影響,任他在山西折騰,總比將這塊寶地交給一個有野心的人好。”

黑袍人搖了搖頭:“所以擇盟友,一定要擦亮眼看準了,十四連三哥都要,豈知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朱沢微以為英雄所見略同,粲然一笑,眉間朱砂殷紅似血:“所以我只選了你,你我兄弟一文一武,豈不正好?”

蘇晉知道朱覓蕭不懷好意。

她下值後,回接待寺換了便服,坐在桌前略一思索,將朱南羨予她的匕首揣在了腰間。

得到三王府附近,她又囑咐覃照林道:“你牽兩匹快馬,在巷口等我。若我至亥末未出,你吩咐一人去正陽門,找那名叫翟迪的巡城禦史,讓他跟兵馬司借兵,以盜匪潛入王府之命,自請入府搜查。你再去找柳趙錢三位大人中隨便一人,先與他們說實話,然後告訴他們,到時可用‘聽聞我在三王府中受傷’的名義,強行將我帶出。”

覃照林道:“可俺瞅著你沒受傷哩。”

蘇晉無言:“給自己一刀還不容易?”

三王府前有婢女相迎,蘇晉方入府內,就瞧見一旁的石徑上有兩人走來。

仔細一瞧,走在前頭的一位竟是今日在宮中見過的九往朱裕堂。

蘇晉連忙拜下,誰知朱裕堂伸手將她一攔,笑道:“既來赴宴,蘇禦史不必多禮,將本王當做尋常故友就好。”

蘇晉稱是,直起身,目光自他身旁之人掃過,卻不由愣住。

五短身材外加一雙魚泡眼,不是孫印德又是誰?

孫印德時任五品工部郎中,比蘇晉已低了一級,然而他仗著是跟朱裕堂一起來的,既不跪也不拜,反而趾高氣昂地道:“蘇禦史,許久不見。”

蘇晉懶得理他,跟朱裕堂一揖,站在原地待他先行。

朱裕堂點了一下頭,走了兩步,忽對孫印德道:“原來孫大人與蘇大人是舊識。”

孫印德冷聲冷氣道:“舊識說不上,微臣哪敢高攀蘇禦史,也就當年一道在京師衙門任職,見過罷了。”

朱裕堂笑道:“孫大人當真交友遍天下,本王還當你這一年來在山西大同府監管行宮修築,並不識宮中新貴呢。”

蘇晉聽到行宮二字,目中閃過一絲異色——聖上勤儉,明令各王就藩後,除自己府邸不可再修築宮宇殿閣。

她看了孫印德的背影一眼,暗自將此事記下。

筵席設在水榭,四方擺宴,中有數名穿著清涼的女子伴著笙歌裊裊起舞。

朱稽佑高坐上首,一左一右擁著兩名金發碧眼的女子,正笑著吃她們喂來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