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2頁)

朱南羨喉間上下動了動,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他很想轉頭看一眼就站在自己身旁的蘇晉,但是他明白,哪怕這麽一個微小的動作,也許都會害了她。

朱南羨一世至今,從來直抒胸臆,坦率而直白。

然而此刻,他雙手握緊成拳,狠狠將滿腔覆水全壓了下去,生平第一回隱忍不發地答道:“全憑皇兄做主。”

其實朱憫達這番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因為朱南羨確確實實該成親了,但更重要的是,大隨實行封藩制,朱南羨只有成親,才能正式授藩。

七王這廂算已欺負到他堂堂太子的頭上來了,他若再不緊著十三培養勢力,長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日後的禍患只會更多。

這時候,長街另一頭又浩浩蕩蕩地走來一批人馬。

朱憫達側目一看,除了自己帶來的羽林衛以外,竟還有衛璋的錦衣衛,最稀奇的是當先一人竟是十四王朱覓蕭。

朱憫達在心中冷笑,老七躲著不出面,沒成想招來這湊熱鬧的傻帽。

十四殿下朱覓蕭是當今皇貴妃之子,年紀雖輕,氣焰卻高,仗著先皇後故去,其生母乃後宮之首,把自己當成了半個嫡皇子,奪儲的念頭可謂司馬昭之心,可惜本事太小。

朱覓蕭見過兩位皇兄,朱憫達淡淡問:“你做甚麽來了?”

朱覓蕭眉梢一挑,“皇兄這話問得可大不近人情了,皇弟聽說十三皇兄有難,特特夤夜趕來搭救。”說著,看向朱南羨,仿佛放下心來大大松了口氣,“還好十三皇兄大難不死,皇弟這才好回去睡個踏實覺,可惜,皇弟睡好了,這宮中有人要整夜整夜睡不著了。”

言語間,語峰直指七王。

朱南羨自小煩他,覺得與他多說一句都是白廢口水,自是不理。

朱憫達道:“你來搭救十三,就是這麽赤手空拳來的?”

朱覓蕭歉然道:“大皇兄教訓的是,赤手空拳是不妥,奈何皇弟手下無人馬啊。”他說著,“嘖嘖”兩聲,眼神從柳朝明,掃到衛璋,再掃到沈奚身上,“再說了,皇兄這裏哪用的上我?都察院,錦衣衛,戶部,還有戶部侍郎身後的刑部,這朝堂勢力最大的衙門都在皇兄手裏了,當真令人生畏啊。”

朱憫達聽了這話,心中一凝。

是了,錦衣衛是怎麽來的?

心裏這麽想著,目光便掃到衛璋身上,長街深處,衛璋一身飛魚服,負手端立,如刀削的臉上沒有絲毫神情,冷漠寡言。

這麽一個人,應該是從來不授命於任何人的。

也正因為此,皇上才命他做了錦衣衛指揮使。

可為何今夜他會趕到此處,跟羽林衛一起力敵攔路的東城兵馬司呢?

且不說錦衣衛究竟是不是來幫他的,就算是,被父皇知道了會怎麽想?可會覺得自己勢力太大,還未繼位就染指了他的王座?

朱憫達越想越心驚,他與七王這一役,原已必勝,錦衣衛這一來,卻將已傾斜到他這方的秤杆子徹底壓垮了。

朱憫達思及此,也不顧朱覓蕭嘲弄的神情,當即對衛璋道:“敢問衛大人,是從哪裏得到消息,能及時趕來此處?”

衛璋面上仍沒甚麽表情,拱手道:“回太子殿下,鎮撫司在查仕子鬧事案,恐再出岔子,在應天城各處布了暗線,今夜此處異動,末將便來了。”

這雖也說得過去,但一切畢竟太巧了。

朱憫達想要細想,卻沒甚麽頭緒,心中將今夜之事理了一遍,決定從頭入手查起,便問羽林衛指揮使伍喻崢道:“將馬府上上下下搜過了麽?可有甚麽可疑的。”

伍喻崢一拱手:“有。”當下擡手一招,身後的羽林衛帶出三人。

蘇晉擡眸一看,心中大震。

這三人分別是她在馬府後院見過的媛兒姐,嬤嬤,和管事老仆。

伍喻崢道:“回殿下,屬下已按殿下的吩咐,在馬府的後院找到了此三人,他們都稱見過被十三殿下帶走的婢女。”

朱憫達略一點頭,忽然擡手指向蘇晉:“那你三人且去認一認,之前被十三殿下帶走的婢女,可是此人?”

三人聞此言,諾諾應是。

嬤嬤和管事老仆借著羽林衛的火把看清了蘇晉的臉,誠惶誠恐地又朝朱憫達拜下,應道:“回太子殿下,正是此人。”